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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红的石器时代
by 风笛

一直到新世纪开始以后，我在街上仍然可以看到hide的大幅海报和色彩纷呈的照片在卖。甚至有很多是我们自己都不曾见过的。
有一张是早期我们一起做LIVE时的，那时他的头发是在头顶上竖起来，上面还染了红的黄的和绿的颜色。我曾不止一次的笑他，hide你看起来好像一碟淋了很多甜腻腻果汁的刨冰。
我喜欢甜腻腻的颜色，yoshiki。他在这种时候总是可以一本正经的把玩笑当作话题来发挥。而且很好吃的，你要吃吗？
后来他剪短了头发并染成了粉红色。那种颜色温暖又有一点暧昧，使我至今仍刻骨铭心。
所有的颜色鲜艳但不真实。是的，因为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想这就是现代文明，一个人死了之后，却可以和活着的时候一样，你可以每时每刻看到他。只是，无法再说话，无法再真正的笑，对着我，或者其他的人。
我讨厌现代化——伪装的幸福带给人的虚妄的希望。
因此，怀念石器时代我们的生活。粉红色的阳光真切得漫无边际，我想自己永远不会被欺骗，只是忘了小心翼翼地珍惜——
我把整个冬天的阳光抱拥满怀，那个季节那个温度呼吸间早已成为了习惯，甚至春天时它们在我的眼角融化我都没有察觉。粉红的痕迹褪得无法辨认的时候，我才明白了hide所说的离开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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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猎回来的时候额头总是有着一道一道的伤痕，头发被血染成暗红色粘在面颊上。
我用力擦但还是有因为血总是不停不停地流下来，我手足无措只能流着泪用我的舌头去舔。
泪水流进伤口里，他笑着说你弄得我更疼了，yoshiki。
是的他是笑着责怪我的。
我就凑近他的耳边告诉他，hide你的血的味道，好像在冰河里冰了万年的果汁。而你的微笑是温暖的粉红色，好像冬天森林里的阳光。
说起来，yoshiki的笑容其实很象那些红色的草莓浆果，一大片成熟的时候，是火热的感觉。他的手抚过我脸上的泪水再抚上我颤抖的唇角。我喜欢那种甜腻腻的味道，所以——你笑一下给我。
这个时候我就总是来不及告诉他森林里的阳光美丽得令人窒息。

我把树叶揉在一起捣烂，用渗出来的汁水画他的眼睛。尽管他和我一样有着暗夜般深不见底的黑瞳，但我更希望他的眼睛可以如同浅澈的一池碧水让我可以一直看进他的心里面去。
可是我却找不到红色的颜料来涂他的头发。于是只好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血液滴在太阳炙烤的青石板上，然后再把干涸的血迹搓成粉末，在里面调上我的眼泪。我把这样调成的鲜艳通透的红色涂抹成他血色的头发——他的被血染过的头发。
我看着他，自语着，hide就是应该这样漂亮啊。
可是他看过之后却说，不对yoshiki，我不是这个样子的。看着，这一个才是我呢。
然后他就沾了红颜料开始在石板上在我画的hide旁边画给我看。他究竟知不知道那个颜料是用什么调制而成的呢？
他的眼睛里面却有泪水滴下来，把颜料稀释成了媚惑的粉红。
他画了有着圆滚滚的身子和八只长脚的蜘蛛。
这是什么？我问他。
这个是我啊。Yoshiki，是粉红色的蜘蛛啊。
为什么你要有八只脚呢？
用处可多了。两只用来打跑野猪保护你。两只用来帮你挑鱼刺。两只可以紧紧的拥抱你……他停在这里，伸出手从背后环过我的肩膀。
那还有两只呢？我紧追着他问。但很快发现其实我不问或者更好一些。
最后的两只……他叹息了一声，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很小，以至于他认为我没有听见。
我任由他在身后抱着我，一直没有动。我们就相拥着坐在冬天很温暖的阳光里。
我的眼睛被石板上反射的阳光刺的生疼，视觉变成一片耀眼的粉红。耳朵里面仍然停留着他的声音，最后的两只——为了离开你……
离开就是不再相见。
我会砍去你最后的两只脚，hide。那样你就无法走远。我转过脸给他一个残忍的笑。
那我这辈子就算卖给你了，只要你出的起价钱，我们就死在一起吧。这样的话他是笑着说的，然后把微笑填满我整个的视线。
我感到阳光在此时变得温柔甜美，溶进我的血液。
我掩藏的喜悦被他轻易识破。但我继而给了他不期望的回答。不，hide——如果你想飞，我不会束缚你的翅膀。只是，请在石器时代结束的时候再离开，在我可以有所依赖的怀念时再离开，我会耐心的等你回来……
冰河的表面发出纤细的断裂声，阳光在不经意间却成为一种残酷的施舍。
那个时候一定有一道伤痕在他的心底悄悄裂开，我却没有察觉，就象我没有想起来有一种离开是永远不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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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张照片被丢在角落里似乎无人问津。我注意到那个是素颜的hide。
脱去色彩的他的微笑有一点单薄，眼睛里面反射着阳光的晶莹，深不见底。
我一直都被你骗了，hide。被你鲜艳的色彩，却忽视了你同样单纯的脆弱。我看着他，视野逐渐模糊中，我发觉眼泪不知何时被染上了那种凄艳的粉红。
有人曾经告诉我世纪初很适合用来怀旧，于是我买下了照片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可以怀念的时候就用心一点吧。如果连这个都不再存在，他就是真的离开了。
当Hide说着yoshiki没有我你也可以独自活下去的时候，我仍然不知道粉红蜘蛛或许并不需要那对虚华的翅膀。
天堂太遥远了，飞不到那里，却悲伤的发现我们已无法再回到石器时代……

Sometimes our tears blinded the love
We lost our dreams along the way
But I never thought you'd trade your soul to the fates
Never thought you'd leave me alone
——X-Japan <TEARS>

风笛
2001年10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