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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UCIFY MY LOVE
by unfirm

TOSHI听见电话在响，伸出手去却碰翻了酒杯。他把桌上的酒瓶酒杯扫到一边，抓起话筒才想起来不会
是他：他刚摔完电话不可能马上再打来。那么是谁呢？知道这号码的人？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开始大惊
小怪地数起酒瓶来：“我是不是喝太多了？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我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和你说话了
呢。你醒着吗？干什么呢？”
“喝酒”
“唔……那和我干一杯吧。”TOSHI捡起一个没见底的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得满脸满身。
“为什么？”
“咳、咳、什么为什么？”
“你知不知道离开他你什么都不是！”
…… ……
…… ……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可我就是不想再唱了，我累了。”
“我要听实话！”
话筒那边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TOSHI叹气：这个死心眼的HIDE。
“当心你的手。你不想参加告别演出了？”
“告诉我！你怎么能离得开他！他……”
“他没事，只是有点闹脾气。…HIDE。他不是蝴蝶，是鹰。我……没有力量带他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你也一样。听我的——你爱谁都比爱他幸福……”
“……三十年是爱，十年也是爱。”

晚了，太晚了。TOSHI放下电话，回到卧室。床上的女孩依然熟睡。被单上苍白削瘦的面颊有点象……
象……他眨眨眼，仿佛又看见YOSHIKI躺在病床上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天花板的样子。那是——对了，
就是在谈及X的未来的时候：不能打鼓的YOSHIKI还是YOSHIKI吗？没有了YOSHIKI打鼓的X还是X吗？
TOSHI知道，鼓是YOSHIKI生命中最强烈高昂的部分。失去了鼓，这个人也就只剩下了半个。但这有什
么关系？不能打鼓也好、剩下半个也好。你仍然是独一无二的你啊！可是当事人显然不这么想，他嘀
咕了半天都是些什么复健、练习、演出之类的事。TOSHI只好拿出夹带进病房的小瓶烈酒——里面兑了
点水、兑了点镇静剂。这是骗他吃药的密法之一。在酒精和镇静剂的作用下，YOSHIKI放松了一些。他
眯起眼睛猫一般地看着TOSHI：“下次不要兑水。”
“太贪心了，会露馅的。”
“那些医生啊，都一个样。就会吓唬人。”YOSHIKI打了个哈欠：“什么不能打鼓了，我宁可死在演唱
会上。反正，我不要象爸爸那样：孤零零地一个人走。”他睡着了。
TOSHI凝视着他安然的面容，那熟悉的线条因为静养的关系略显丰润。可是，二十年前充满在那间书房
里的危险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他。TOSHI几乎能够看到这股诱人而致命的气息：在他飚车的时候、在他跟
鼓拼命的时候、在他失去控制砸烂东西的时候——他想撕裂的是他自己啊。TOSHI不止一次地想问：你
不要做到这种地步难道就不行吗？我已经撑不下去了，如果你再度倒下我一定会疯掉。既然你不愿意
结束它，我来。我有这个权力，你给我的。不是吗？
TOSHI清楚地记得那一天、那个早上：在混合着泥土与草木气息的雨后晨风中，在初夏所特有的明亮而
柔和的阳光里，他舒展着柔韧有力的纤细肢体，爆发出来的活力压迫着微带凉意的空气。你几乎可以
听见身体成长的声音看到生命的本来面目。
“我要给乐队重新起个名字。”他在纸上划下一笔：“这个是我”再划下一笔：“这个是你”他看着
他：“我们一定是最好的。”TOSHI从没怀疑过这点，也从未忘记过闪耀在他周围的光芒——那值得你
为他奉献出一切，值得的。

呵……冰冷的感觉惊醒了TOSHI，他摇摇头，发现自己在流泪。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后悔啊！幽暗而
静谧的夜里隐隐传出诵经的声音。是的，这是葬礼。HIDE的葬礼。那鲜艳的红色淹没在时间的尽头。
割舍不下的爱恋；摆脱不了的痛苦；祈求不到的幸福。HIDE，你真的真的只是想得到自由吗？如果你
是想带走他的话，那你还真是选对了方法。现在，我该拿他怎么办呢？YOSHIKI阖着双眼躺在床上。
TOSHI知道他睡不着，不敢放他一个人呆着。因为他虽然流泪，却还没有哭过。
YOSHIKI觉得头晕、眼球发涩，喉咙里总象是堵着什么东西似的，想吐。他知道这是缺眠症的症状，可
是无论如何就是睡不着。他闭上眼睛，就会看见爸爸灰色的面容和眼角的泪。死亡是那样鲜明的烙印
在他的心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想起妈妈苍白的嘴唇，忽然明白了：也许爸爸是在恨
……HIDE你也是在恨我吗？想到这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一双臂膀抱住他，就象在二十三年前的那
个葬礼上一样：温柔而坚定。
“为什么？他们都说过爱我的……”他哽咽着，把头埋进那温暖的胸膛……

凌晨，YOSHIKI来到灵堂，坐在钢琴前。TOSHI默默的注视着他。他抬头看着HIDE的遗像，仿佛又听见
他悄然的低语：什么时候你才肯为我写一首歌呢？TOSHI看着他，看着在琴键上跃动的手指，听着那凄
美得令人落泪的旋律。这是给你的，HIDE你听到了吗？
琴声停了，YOSHIKI恳求地望着TOSHI。
TOSHI摇摇头：“我不会唱的。”
他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在你露出笑容前，我不会原谅他。”
他凝视着他的眼眸：“你的伤痛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的生命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我发誓：我决不会比
你先走。你明白吗？”
他抓住YOSHIKI的肩膀，看进他瞳孔的深处，直到那里溢出泪水。
“我……明白……”他终于哭出来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