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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 joker
by tangstory

很多年。 林佳树身上的气息，他的脂粉味，卸妆后头发上的洗发水味，夏天青涩的汗味，冬天抱怨冷时眼神中的妩媚味……
最后的那个五月。春天和煦的风透过开的窗吹进屋来，白纱帘微微飘动，窗外树上新长出的绿叶子在阳光下安静的一亮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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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秀人五岁时和别的小朋友打架，输了之后哭，父亲见到之后严厉的训斥他要像个男孩子。然后上学，成绩不好，被人欺负回家不哭可也没讨到什么夸奖，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窗户外面的天，云朵慢慢变幻形状。再然后疼爱他的奶奶给他买了第一把吉他。那昂贵的不只是吉他本身，还有松本秀人之后经过的生命。秀人的奶奶在他从一个胆怯的胖孩子蜕变为一个光彩夺目的男人时死掉了。剩下的就只有林佳树，那个为他剪短长发的男人，那个在松本秀人盛大的葬礼上，弹着一只哀婉的歌的男人。

有一次，我和树谈论“梦想”。在那之前我们谈的最多也就是音乐上的的事，那天谈的也是曲子的事，可后来奇怪的，就拐到梦想这种话题上来了。我们在一家路边的拉面摊上，刚入冬，晚上六点，正是天朦胧的变为由灰变黑的时候。水蒸气袅袅腾腾的从碗里升上来，马路上乱糟糟的，忙着回家，忙着去找地方开心，或者忙着赴约会等等。“秀人，每到每天的这个时候，我都会特别愉快呢。”“啊，为什么呢？”树转过头看着我，明亮的金黄色灯泡吊在我们上方一点点，灯光欢喜的四下弥漫。“因为很热闹啊，人们都匆匆忙忙的，看上去生机勃勃的样子。”“恩。”我和树一起看着马路，行人走的快了，大衣扬起来，偶尔有大声急促的交谈传进耳朵里，车呼啸着过去，车身映着霓虹带出一行一行流光溢彩。“就是这样……我想有一天，站到最高的舞台上面，所有人唱的，都是我的歌。”树站起来，冲我的头发呵了一口白气，我也笑着站了起来，“你从来没和我说过。”“我现在说了。”树走的很快，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我快走两步想赶上他，他笑着故意越走越快，后来索性跑起来。“林佳树……喂，为什么今天对我说了？……”我冲刺跑到他的身边，故意从后面撞了他一下。“啊……”他大笑，“秀人你挑着眉的样子很好看哦。”“……以前有人说我是一个，dreamjoker……”我侧头点了一支烟，“梦的玩笑者。”“哦？拿别人的梦开玩笑的人？”树走在我旁边，手伸进我的绒衣口袋里去摸烟。“你的梦想与我有关吧？”我问他。“有啊，我希望我们五个人一起站在那个舞台上，”他停顿了一下，“你是不会拿我的梦想开玩笑的。”我用拿烟的手摸了一下树柔软的长发，他偏着头躲开危险的烟头，“……秀人，那你的梦想是什么？”“我五岁的时候和人打架，我小时候很胖，打不过别人，就会哭。有一次我爸恰好看到了，非常严厉的告诉我，男孩子是不能哭的！”树笑着说，“你学伯父说话的样子很凶。”“是啊，我小时侯很怕我爸爸，我妈呢似乎总站在我父亲身后，像个影子一样，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前面要过马路了，我一口气跑上天桥，树抽着烟慢慢走上来，“林佳树，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在意你的梦想。”我转过身低头望着他，他很严肃的走到我面前，那么一瞬间我后悔了，恐怕他会先动手再说话，他慢慢严肃的说，“因为我交代的曲子，只有你一个人从来不拖稿。”…………他得意的走过我身边，我笑了，夜风中树趴在天桥的栏杆上，“其实还有啊，我觉得你是个非常好的朋友。大家只有你没指责过我太任性吧。连他都这样指责过我。”“他”一般是指toshi，树很少直接说toshi的名字，我趴在树身边，把脸埋在绒衣里，眼睛看着他，他自己说下去，“刚才我问你的梦想，你对我讲小时候的事，让我觉得你暗示了什么，我又猜不出来……”他把烟头扔到下面的车河里，眼睛望着那个小红点消失的地方，“你对你父亲没有深的感情吧？我随便想的，要是我像你爸爸一样看你跟人打架，一定会先帮你打赢，揉揉你的伤口，再训斥你。”我把嘴埋在绒衣里模糊不清的说，“觉不觉得我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太傻了？”“不啊，”树有时也很孩子气，他急着解释，我凑近他，“喂，林佳树，‘要是我像你爸爸’是什么意思？”我笑着把他的头压下去，树忙着保护他的宝贝头发，“秀人……”

松本秀人在那个夜晚之前，只把树当作一个任性的有勇气并且目标坚决的男人，很优秀，所以很骄傲，他一直觉得toshi会一直跟随着林佳树跟随到东京是很了不起的事，反正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可那个夜晚，秀人发现树是一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他很容易看到别人不经心的语句中柔软的地方，在天桥的风中，秀人觉得树对自己说过的话很温暖。toshi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坚决的站在林佳树的身边呢？秀人也是从那一晚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因为这与己有关了起来。自己感情上微妙的变化，并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编道“被他的梦想感动了”，而是因为从树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梦想能够实现的蛛丝马迹。
圣诞节林佳树说，“一起出来玩吧。”那时我们已经开始有节目可上了，虽然被问的都是些八卦的私人问题，也已经有时髦女孩追着他尖叫，“yoshiki！！”于是他终于可以高高兴兴的出门时带上墨镜挡住他自傲的美貌。我说，“好啊。他们呢？”那时我和树是在一家live house的后台，他神神秘秘的把我挡在角落里低声问。“你这样像一个很有自信的高中校花女生第一次约自己看上的男孩嗳。”我笑着拨开他挡在我前面的手，“你看上的男孩答应了。”
东京的气候是很暧昧的温和，圣诞那天，下了一场小小的雨加雪。我们演出到11点，然后pata拉了大家去喝酒。树神秘兮兮的说，“我有约哦。”然后一贯不加任何解释自顾自先走了。toshi理所应当的用“不舒服”做借口推了不去，有人先走了我也就格外好脱身，那晚东京兴致勃勃的彻夜不眠，街上到处是彩灯和欢乐的人群。狂欢的感觉在记忆中非常的清楚。
我慢慢走到和他约的那家便利店的门口，时间过了他还未到，正常的。我走进便利店买烟，付钱时听到有人敲玻璃，转头看见他站在外面，金色的长发盘了起来，穿着厚厚的大毛衣当作外套，涂满了油彩的牛仔裤不太像平时的林佳树。但是非常美丽。我仰起下巴冲着他吹了声口哨，他笑了，店内外都有人打量我们，我走到玻璃门边，把手放在玻璃上，玻璃上的水珠映着店招牌的光，闪着红红黄黄的色泽流下去，树一把拉开门把我拽出来，少了玻璃，他的声音在耳边突兀的瞬间大起来，夹杂着人群欢乐的吵闹声，他眼睛亮亮的拉着我走进热闹的人群，“我给你买了你最爱的东西，秀人，Merry chirstmas！”

的确是林佳树先开始的这段感情。那个圣诞，林佳树送给秀人一把漂亮的吉他，树对秀人说，“前几天上电视访谈时我才知道，你的生日刚刚过，今年来不及了啊，那么吉他就算圣诞礼物吧，以后我给你过一个特别好的生日。”pata曾经问过秀人，“你和yoshiki……到底是怎么……”松本秀人想，根本没办法细致的解释一段感情的发生。什么都没考虑过，真的什么都没考虑。非常美好。那样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掉。

转年的春天我和树去放风筝，风筝是河豚的样子，放的很高，有一个欧巴桑样的老头走过我们身边，看见我们手里拿着线团，就仰起头找风筝，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露出非常迷惑的表情。树一边倒退着走一边收线，他对我大声说，“喂，帮我看着点后面哦。”我走在他旁边，树的眼睛专注的望着天空，眸子被映成蓝色。
记不太清哪年的夏天我和树骑脚踏车去看海，我带一会儿他，他带一会儿我。轮流骑到那儿时是中午，没看海先找一个小拉面馆吃饭，其实在日本海随时都能看到，只是喜欢骑脚踏车，先是宽阔的水泥路面，后来是乡下的小街道，风迎面吹过来，他热了时把T恤脱了，路边出来几个人看。那时X也算很有名了，我们都把头发藏在头巾里，带着大墨镜，怪模怪样的对着乐。
94年的秋天和冬天我们一直在一起，一直都没吵过。秋天仰起头，透过树上美丽的黄叶子看天空中的流云。他怕看久了头晕站不住，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搭在眼睛上，习惯的抿着嘴，我轻轻低下头吻，是一种玫瑰香料的味道。冬天我换了住的地方，新租的是平方，屋后有一个后院，平整的水泥地面，冬日的淡金色阳光柔和的铺在上面。有一天树忽然带了溜冰鞋来，我坐在廊边的台阶上，看他在院子里一圈一圈溜来溜去，很安静，只有冰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浮在阳光里。

林佳树和秀人并没有一直在一起。松本秀人的记忆中有几个季节的片段，拼凑一下，十年里，也是有一个美好到无以复加的一年。每次分手都是秀人先提出的，然后下次再在一起时，秀人就又更迁就林佳树一点。林佳树，很优秀，所以很骄傲。后来toshi走了，在这一点上，秀人觉得toshi又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toshi的确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男人，树把X解散了，树说，“我的歌，都只是为他写的。”能让林佳树重视到这个地步……虽然代价，也是十几年。可秀人又何尝没说过，“hide只是X的hide”呢。

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树坐在钢琴前面，房子是他新买的，琴房有落地的玻璃窗。这一切看着很戏剧，他坐在琴前，有时弹些曲子，是一些古典音乐，我背靠在玻璃窗上，身后是东京的灯火。这儿那么高，整个东京的夜都在我身子下面。后来忽然感觉到恐惧，于是走到他跟前来，趴在琴上，手指夹着烟，钢琴面上倒映出我神经质的发色和手指僵硬的姿势，烟灰长了，不及弹，啪的掉在光滑如水的琴盖上。我慢慢靠在树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香水味，我们一动不动的这样呆着，东京整夜都会灯火通明，到黎明时，有无数的灯，一起熄灭。

林佳树的梦想也并非没实现过。秀人也许更适合朋克，dreamjoker，更适合朋克。其实是在拿自己的梦想开玩笑吗？
松本秀人身后的葬礼很盛大。那些难过的人啊……秀人你……

我没法细致的描绘一段感情的开始，比如我没法描绘最初树所给我的一切。我对小时侯的事一直记着，小时候是一个很自卑的胖小孩，没太感到过家人的存在，没太得到过很多爱。我想我父母是不会因为一个唱着摇滚或者朋克的儿子感到骄傲吧，没太受到过重视，所以变成了一个不太认真的人。
我的梦想呢，就是有一个人，他重视我胜过重视任何人。他因为我感到幸福，他会记得我，会想起我时感到伤口和疼痛。他和我彼此需要，他关心我胜过关心任何人。一个需要我和爱着我的人，一个我只拥有和只拥有我的人。
我爱树，我希望我爱的人变成那样的人。虽然后来慢慢知道不太可能了，林佳树，很优秀，所以很骄傲。我喜欢着他，他答应过我很多美好的事情，可后来他解散了X，那么我们唯一联系的东西也不存在了。我本来认为，也许只要呆在他身边，跟随着并且等待着……恩。
有时dream like a road，终点是早就有的，它就在那里。它一直在那里。只是取道问题，我的路，我尽可能曲折的慢慢的走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真的即使到死我都从未放弃过。

深更半夜贴文我觉得自己也挺傻缺的，再说，hide生日也过了那么多天了。
知道你的人没有一个不爱你的。————在墓碑上，总看见有人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