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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tangstory

(1)
H出生的城市是这个国家的首都,它夏天炎热冬天寒冷,春天有大风,带起黄色的沙尘。马路上交通警察不可一视万分牛逼,车流滚滚人头汹涌,有很多灰头灰脑的外地人在天桥和地铁里游荡。它一年四季都有漂亮的阳光,金色的,云彩像画儿里那样,立体的堆砌在蓝的刺眼的天上。H总喜欢站在马路边儿,无缘无故的忽然抬起头眯起眼睛盯着天空,一直仰到眼前发黑,脑袋中有微小的嗡嗡的声。人群从他身边流过,经常有人停下来,跟他一起抬头看,看了一会儿一无所获就说,“操,真他妈有病。”
(场景一:汽车声,人声,一条繁华的马路上。H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手里拎着书包。这不是放学的时间,那么他逃学了。H比同龄男孩子要矮,很瘦,头发按学校的要求剪成普通的四六分样子,非常黑。他一个人走在马路上。他忽然停下,抬头。
俯视的角度:H的头发滑向两边,他的眼睛像头发一样黑,带着平淡神色,嘴唇抿着,他看上去似乎有点贫血。有一个男的在H身边停下来,疑惑的看了H一眼,再看天。镜头中是H和那个男人的眼,H的眼睛是静止的,平淡的。那个男人的眼睛疑惑而茫然,在H和天之间转来转去。)

H认识S的时候在念高校。那么……他们是如何认识的呢?

(全景:王府井地铁站。地铁开走的声音,几个人往外走。H拎着书包在其中。他站了一会儿,选择了一条通道。通道非常长,石头地面,白色的日光灯,从这条通道下去是王府井东方广场。拐了一个弯,H看见一个人坐在地上,黑衣服,非常像要饭的。再仔细一看,卖盗版盘的。不远处有一个弹吉他的男人,声音像伍佰,他的吉他套上扔着几张两块的和一块的纸币。H迟疑了一下,把书包搁在地上,蹲下身,翻纸箱里的那些盗版电影盘。
镜头对着那个弹吉他的男人,他沐浴在冰冷的白色日光灯的光线中,人都过去了,他不再唱,无聊的拨着几根弦。断续的吉他声中从旁边传过来对话,看不见说话的人:
“想看什么片子啊?”
“…………”
镜头摇过去,H不讲话,蹲在纸箱前面,出神的盯着里面的盘,不知在想什么。双手搭在箱子边上。卖盘的男人奇怪的探过身偏头看他。)

H最初见到S时S很像要饭的,但其实S还在上大专。尽管不常去上课,有时和哥们倒点盘或者衣服小工艺品什么的。H那天大早上起来出家门假装上课,还没有睡醒,格外无聊,在地铁里转来转去,由于贫血,在S摊前蹲着时很头晕,于是很麻木的蹲了好一会,这让S非常困惑。
S那天中午接到哥们的电话,让他下午帮着看看摊儿,于是S收拾好他的盘,坐地铁去西单。他在等车时看见H坐在地铁站的椅子上,S甚至认为他一上午都坐在那儿。

(场景三:S站着等车,右手拎着大包和一个奇怪的纸箱子。他等车时左看右看。
H抬头,感觉好象一直有人看他,他发现那个早上卖盗版盘的人往这边张望,拎着奇怪的纸箱子。H忽然很想笑,他低头站了起来,拎着书包朝那个方向走过去,也等车。
H走过去时,S收回视线。H站在S旁边。车马上来了,带起来风,H觉得自己的头发飘了起来。
近景:H微微带笑的眼睛。黑色的。眼睛中有地铁开过的影子。
地铁上,车开时咣啷咣啷晃动的声音:H和S都倚着这边不打开的车门,面朝那边的门。车外面是疾速掠过的黑色,玻璃上H和S白色的脸浮在黑暗中微微晃动。一个真正的要饭的在挨个找人要钱,H旁边坐着的一个女的在似睡非睡,要饭的非常有耐心的站在她面前等,嘴里念叨着做做好事吧。那个女人终于睡醒了,发出一声尖叫,S看见H哆嗦了一下,要饭的也给吓着了,赶紧走到S这来。S看了H一眼,掏口袋。零钱卖盘时都找给人了,要饭的满怀希望的盯着一张十块的看。H从钱包里拿出张一块的,想了想,给S。S接过来,转手交给要饭的,后者失望的念叨着谢谢走了。
在咣啷咣啷的地铁声中:
“你干吗不直接给他给我?”
“人家干吗以为我们是一块的,找我要了就不找你要了?你不还是得给么,那么傻缺。”
“操……”
“操什么啊?”
H抬头看S,是的,抬头,S比H要高出一头,S的侧脸在笑。)

那天他们一直在说话,非常巧合地铁在天安门东时坏了,暂停七分钟,坏了的地铁像船一样,在轨道上缓慢的左右摇摆。S问了H一些话,H回答了一些,他们都觉得对方是个很有意思的人。S说你一会儿有事吗,没事跟我去华威帮我朋友看摊儿吧,H说行。

(S一手拉着帘儿,一手拿烟。帘儿里面一个男的在试裤子。H站起来,“四点多了,我先走了。”S抬腕看表,“你再等会儿,六点我也走,咱们一块儿吃饭得了,你帮了我一下午忙。”H说,“不了,我按我们学校的点回家,你记着你欠我顿饭,记清楚点啊。”“这不好说……嗳你把你电话留下啊,我怎么找你?”H从书包里抽出张卷子,反面写上电话号码递过去。“这卷子你还没做了吧……影响你学习这多不好啊……”H瞪了S一眼,“行啊我拿回家做。”“还真不给我电话拉?那你把我电话记一下啊……”H把S的电话也记在那张物理卷子反面,塞到书包里。“那行,哪天你给我打电话吧。”S说。
“我说哥们你这帘儿打算举到什么时候啊?我这都穿好站这半天了。”帘里面试裤子的男的拍着S道。)

那天晚上H坐在书桌前,他把那张卷子找出来,把电话号码抄到便条上,然后贴在电脑上。电脑上有好多这样的便条,好多号码前都没有名字,渐渐的,H自己也忘了它们是谁的了。H又坐了一会儿,房间里很静,空调细小的嗡嗡声。H对着那篇可能是上个月发的物理卷子,过了一会儿掏出铅笔盒。
H的妈妈进来时发现H在写作业,有点意外,问H你喝水吗?H说喝。他妈妈给他把一杯冰水放在字台上,高兴的出去看电视了。H也没喝,水杯外壁不一会儿有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又过一会儿凝成水,从上到下滑下来,一条一条痕迹。 (《新房客》:等待晚上迎接白天,白天打扫晚上祈祷。离开烦嚣寻找烦恼,天涯海角心血来潮。有人在吗有谁来找,我说你好你说打扰。不晚不早,千里迢迢……来的正好。
H听着歌趴在台灯下写物理,这个物体受几个力呢?H趴在玻璃上看着起雾的玻璃杯微笑的想,究竟受几个力呢?)

其实在H去新加坡之前,他和S并没有再见几次面。比较清楚的是H生日那天。H的生日是12月22号,冬至,一年中黑夜最漫长的一天。

(占线。再拨,通了。
“喂?”
“还知道我是谁吗?你还欠我顿饭呢。”
“你丫还活着呢?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
………………
“合着就吃个饭啊?”
“你要愿意除了请我吃饭再请我干点别的我也没意见。”
“我意思是我请你吃饭,你也得意思意思吧?”
“意思什么?”
“俗话说酒能什么来着?我请你吃饭,你跟我回我家,怎么样?”
“去你家是没问题,你给钱啊。”
“给钱也没问题,关键得你货色好,来,给爷笑个听听……”
“你他妈欠抽,混蛋。”)

H和S在电话里说的轻松,见面反有些拘谨,S的头发长了,齐肩。喝了点啤酒,气氛热起来,S问H为什么生日就跟他过了,H说,我有我的原因,你管呢。S说你说这话多让人想入非非啊。H惊讶道一会儿我不还得跟你回家了么?你说的啊,你可不能反悔伤害我的感情。S反到不能说什么了,喝着啤酒笑。
那个生日的晚上之后,H和S又一起玩过两次,S觉得不能和H经常出去玩的原因是H特别讨厌足球和篮球,也不大合群,所以S有时帮朋友看摊时就叫H过来帮忙,有时去打台球,H喜欢摇滚,那时候五道口还好好的,S也有时陪H去那里买盘。H弯腰挑盘时T恤贴在身上,S看了一会问,“你腰有一尺八么?”伸手过去想比一下,H头都不抬的揣了S一脚。6月份最后一次打台球时H告诉S他要去新加坡了。

(清脆的碰球声:
H,我八月底去新加坡。我爸在新加坡工作,我和我妈把这边的房子卖了,一起过去。
S,以前没听你提过啊?
H,我没事说这个干吗?
S,我觉得你这孩子好多事都不跟别人说。
H,你管呢。
S,移民?还回来吗?
H,不好说,大概不了,临走时再吃个饭吧?
S想把一个橘红色的球打进洞里,又是清脆的碰球声,不过球偏了,镜头对着S的脸,拉近,球台上的灯照的他的脸非常清楚,他的眼睛中是滚动的偏了的球。S直起身,脸隐到球台上方的黑暗里。
S,好,走时你给我打电话。)


只是试试而已,后面的……哎

至于后面的
我实在是写不下去了,我发现真正想写的写不出来,就不再写了。
布丁要努力啊,以后可以拍一部自己想拍的电影的话,很幸福。
后面的故事是这样的

H在新加坡一直在上网,他只给S留过一个Q号
我就是不会写那些内容,还有感觉,我跟你说过这是一个真的故事,恩,反正在最后,S发烧40度的时候还在网吧一个人对着电脑哭,冬天的夜里。
然后第二天,H借钱买飞机票回北京,只穿着T恤和仔裤,站在机场,身上没有一分钱,等着S来接他。
S看见H说的第一句话,“你哭了。”
H赶忙抬手去擦,S淡然的说,“是另外一只眼睛。”
后来S和H有一段好日子,后来的后来,一个晚上S找人轮奸了H,因为他害怕。
H在那个晚上之后仍然留在S身边。
然后是不停的很多很多的伤害。
Tetsu在里面是H的同学,一直爱他,然后一直等着他。
H因为T对他的等待而觉得温暖而塌实。
最后结局是H离开了S,要和T在一起时T死掉了,死在他念书的另一个国家。
有人死了,有人走了,有人不会再爱别人了,反正最后谁都什么都没得到。
我是不会写了,虽然我很喜欢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