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名：http://taki.yeah.net

之二：单元搂里两扇门之间的再见华尔兹
by tangstory

第一幕
人物 shinya：职业黑西装，白衬衣，浅红色墨镜
toshiya：白T恤，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微长的头发
时间：傍晚六点，下班高峰期。
（一条拥挤的马路，车来车往，警察正对着一个外地人凶神恶煞，shinya从他们身边走过）
S：黄昏，黄昏是我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写字楼。离开了那个写字楼就意味着走在马路上，就意味着我看到的人基本上都不认识，就意味着我不用再开口说话了。我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这就决定了我的很多同事除了我的名字外对我一无所知，虽然我进入那个写字楼已经三个月了。
（shinya在一个报刊亭前停下，指指其中一份报纸，拿出一张钞票。报贩把报纸递给他，再找给他零钱，S点点头，接过东西，转身走开）
S：其实严格的来说，我只是不喜欢同人交谈而已，我倒是习惯自言自语，就像现在这样。我也不喜欢看报纸，但是我每天都买一份，习惯而已。你应该学会习惯很多东西，比如固定的饮食，固定的路线，这样生活就会变得简单很多。我不是懒，只是缺乏创造的激情。反正怎么样都无所谓，倒不如安于现状。
（S拐弯，走进一个住宅小区，进入其中一间公寓楼，走进电梯间，按下九楼的楼层按钮）
S：我养了一只狗。我喜欢它的原因之一是它不会说话，原因之二是它非常听我的话，这就让我感到不那么寂寞并且很有点做了主人的虚荣。我不否认我的寂寞，这就像感冒一样平常。（电梯在九楼停下，S走出电梯间，看见一个男人正蹲在他的门前，隔着防盗门，逗弄着狗。男人听到声音，站起来）
男人：这是你的狗？
S（不说话，绕过那男人，拿钥匙开门）
男人：你怎么只锁了防盗门就出去啊？
S（沉默，拧开防盗门，进去，再把门关上，透过门上的铁格，看着男人的脸）
男人：我今儿新搬来的，就住你对门，叫toshiya，有事招呼啊。（用大拇指向后一挑，另一只手插在裤口袋里）
（S把单元门也关上）
（T笑了一下，转身向另一扇门走去，打开门，走进去，再关上）
（背景音乐：Celin Dion：“We don`t say goodbye……”）

第二幕
（昏暗的房间，T走过去，把窗帘拉开，阳光探头探脑进来，T在椅子里坐下，地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稿纸）
T：自由撰稿人？这名字真荒谬，我现在这模样叫自由吗？还得被好几家杂志社追在屁股后面要帐（点烟）那天有一朋友指责我，说我这叫贩卖文字。操，文字值钱我值钱？我饿死了文字找谁去呀？（起身去倒水）就他妈剩白开水了（门铃响）谁呀？这大清早的。
（T去开门，京上）
京：你怎么还活着？
T：哪孙子告儿你我死了啊？
京：活着干吗不接电话？
T：废话，赶稿赶疯了。你啊，甭给我在这儿起腻，去，下楼给我卖俩烧饼上来。（掏钱）（tang：烧，烧饼？？？！！！！！）
京：干吗我去？
T：废话，我他妈累（拿菜刀）你不去我砍你。（tang再插花：为什么to家里随处都是菜刀……）
京（愤愤）行，算你小子狠。
（京下）
T：很多人看完我的文章，都以为我是个历尽人世沧桑的人，思想深刻智慧语言尖锐幽默，没事就以茶会友说话还得没事蹦两句英文，其实全他妈胡说。人一到逼急眼了多智慧的话都说的出来，粮食最重要么。（又点一根烟）其实我收入不算少，跟这帮狐朋狗友一混，就不剩什么了，算了吧，快乐比天大（看表）这混蛋烧饼买哪去了？
（京从后台上，提着两个烧饼）（tang：导演——我，我的早点……………………灯光师：拉着导演的袖子，您就为艺术牺牲一次不成么？）
京：你对门住那个是谁啊？
T：（抢过烧饼）不知道，我才搬来多长时间啊？又没怎么出门，就见过一面，你问他干吗？（猛咬烧饼）
京：真够阴的，哎，不是混黑社会的吧？看那样子还真像杀手，别回头哪天隔着门给你一枪？
T：（灌下两口凉水）先杀了你！你贫不贫啊那么多废话？
京：行，我再招惹你我是你孙子！（抢过烧饼咬一口）哎，今儿晚上哥几个想泡妞去，去吗？
T：（抢回烧饼）不去，你们太肤浅。
京：你丫装什么正经啊？（凑近T的脸）
T：真不去，这两天真特忙。
京：（有点生气）爱去不去！不求你，我们去！
（京下）
T：以前这种事不是没干过，干多了还就真没意思，有那点时间，干什么不好啊？（捡起地上的一张稿纸看了一眼）文字是贩卖的， 爱情是解闷的，这年头还让人有什么信仰呢？没理想真好。
（T懒洋洋的站起来，拖着脚步走到床前，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周围灯光由明转暗再到一片黑暗。忽然有一盏灯亮起来，青白的光打在T的脸上）
T：有时候可以这样躺过一天，实在是想不出来干什么，觉得能打一架就好了，我才不是他妈的知识分子（对面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几声短促的狗叫）那哥们下班回来了吧？唉，各人有各人的无聊，我看他活得也挺没劲的。（翻报纸）今儿晚上有球吧？看球得了。
（夜晚静悄悄，同一公寓楼里，两个人在不同的房子里，做着同样的事——看球）（tang：这段我很喜欢，虽说……shinya他自己说从不看体育节目，笑）
（同一幢楼里两个单元间的场景反复切换）
T：怎么着，兄弟们还不进球？真要拖到点球去呀？（点烟）
S：点球是挺有意思的事，因为看上去残忍，我倒不介意今天看一回。
T：操，只要能有点可干的事，也别看电视。
S：无聊的时候可以干点更无聊的事，比如看电视。
（电视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解说员激动的说：“各位观众，各位观众，今天的主队终于在终场前射入致胜一球，从而以1：0结束了今天的比赛！不知道你是否猜对了今天的比赛结果呢？如果您拨打了我们的16897168热线参与有奖竞猜……”）
T：猜什么猜啊，烦丫的（关电视）
S：总是这样（关电视）
（两人同时躺下，翻了一个身，又翻了一个身，有一个女孩子背着吉他从楼梯走上来，站定在这一层，左右看了看，坐下，抱着吉他开始边弹边唱：“I don`t wanna say goodbye……”，唱的时候有人从她身边走过，过去了，站住，又回来，坐下，也跟着唱。最后楼梯上坐满了人，一起唱，反复唱那一句：“I don`t wanna say goodbye……”）（tang：很喜欢这种忽然出来了本不应出来的人这种效果，话剧啊，就是好来就是好……）

第三幕
（S走进地铁站，苍白的灯光，周围人来人往，突然又汇成一个方向涌去。S逆着人群走着，被推的东倒西歪）
S：（被重重的撞了一下）他们要去哪？我要去哪？
路人甲（从S身边走过）你这样不算自言自语，我听到你的话了。
S（不理，接着向前挤）我要回去了。
路人已（抓住他的胳臂）你想说话就找我好了，干吗这样呢？干吗把话说出来让他们都听到呢？
S（摔开他的手，突然站定，人群重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各走各路，表情漠然）
S：我？我有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吗？还是说，虽然我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在想什么？（咬嘴唇）你们什么都没听见对不对？
（人群汹涌而过，有地铁靠站，很多人挤着上车，根本没有人看他一眼）
（S默默走出地铁站，阳光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快步向前走着。在他旁边，T正向一个大妈买冰糕，两人擦身而过）
T：爱情？爱情是什么呢？（扬一下手里的冰糕）爱情就像这玩意一样，撕开包装纸特小心翼翼，舔的时候美的不得了，等到就剩一个棍还不舍得扔呢（咬一口）我可不犯这个傻，吃完了拉倒。
大妈：（端详他）小伙子，怎么买个冰棍还这么多话呀？
T（一脸笑）哎，大妈，您不知道，我这孩子就是话多。得，您先忙着，我走了啊（走远）
大妈（不屑）买个冰棍还往爱情上扯，没正经。
（镜头转，S上了楼，看见一个女孩正隔着防盗门逗他的狗）
女孩（看见有人上来，忙站起来笑）：这狗是你的？
（S不说话，拿钥匙开门，T也上来，看了他们一眼）
女孩：你这狗一定特寂寞，要不怎么见了人就汪汪呢？
（T在一旁笑，也去开门）
S（难得的，开口和陌生人说话）它如果真特别寂寞，就叫不出来了。
（T的动作停了一会，转头看S。S正好也抬头看他，两个人面无表情对视一下，同时开门，进屋，关门）
女孩：两个怪人！
（音乐忽然起：要不是，那个清早，我说你好，你说打扰。要不是，我的花草，开的正好，哪里找……啊……哪里找……”）
（两个人突然同时打开门，对视一眼，再把门关上）
T：（反手带上门，靠在门上呼出一口气）睡觉，睡觉。
（夜晚的楼道，有人从楼梯上来，把灯拉亮，拉灭，拉亮，拉灭，拉亮，拉灭……S翻身起床，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站了一会，开始微笑）
S（低声的）对不起，我觉得这份工作并不适合我，当然如果您挽留的话，我继续努力好了。（对着镜子看了自己一会，表情一换）你裤子不错，在哪买的？（停下来，闭眼低下头，又睁开眼，抬起头来）哦？你也喜欢狗？（再次闭一下眼）谈恋爱这种事，浪费时间而已。（睁眼微笑，亲切的）哦，咱们两家住的挺近哪。你看我搬过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给你打个招呼……（突然重重拍上镜子）喝啤酒去吧！（长时间沉默，一粒粒把扣子慢慢解开，对着镜子，又一粒粒慢慢系上）胡说什么呢？
（隔着墙壁传来音乐：“寂寞围绕着电视，垂死坚持，在两点半消失……”）

第四幕
（黑暗的房间，只有月光从外面照进来，S躺在宽大的床上，把被子拉上来，盖到胸口）
S：（笑一下）昨天本来想找他喝啤酒的，但还是没有开口。不过昨天我在电梯间碰见他了，背着一个大大的包。我没说话，说什么呢？（又笑一下）早上好？夸他头型漂亮？说我喜欢他？（沉默）胡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楼梯上，女孩坐着唱：“谁能够把，天上月亮，变的荒凉。它把你我，心事照的太明亮……）
S：我发烧了，出不了门了，这意味着……（摇头）我拿不到全勤奖金了。（突然苦笑，闭眼）
（暗夜里，传来电梯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
S：一个人真的可以什么都没有吗？

第五幕
（S从床上爬起来，到洗手间去洗脸，楼下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叫卖声，吵架声，嬉笑声，哭泣声，歌声）
S：（迟疑）我……
（所有声音忽然都消失了）
S（再迟疑）我……（放大声音）我躺了两天，然后明白了一件事……原来一个人的消失是很容易的事，没有人在意你的存在或者不存在（向镜子看一眼）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而已，如果我可以在谁的心里有一个位置……我很在乎这个吗？（皱眉）
（S从门内出来，锁门，平时要上班的样子。S从T的门前经过）
（S又从T门前经过，明显是刚下班回来）
（S从T门前经过，早上去上班）
（S从T门前经过，下班回来）
（S从T门前经过，去上班）
（S从T门前经过，下班）
（变成S反复反复反复从T门前经过，无数次，忽然有一次，S停下来）
S：（站在门前，凝视）我？你？你好？打扰了？帮我照顾一下狗？去我家喝酒？找你借一下剪子？你是做什么的？这么多天不见了？你每天看报纸么？猜猜晚上的球？抽烟有害健康？你有女朋友么？你头发在哪里剪的？你？我？（终于，抬手敲门）
一陌生男子：（开门）找哪位？
S：（一愣）
陌生男子：（会意）找以前的人，是吧？对不起您，我真不知道他搬哪儿去了，我都搬来俩月了。
S：（隔着防盗门的格子看着男人）
陌生男子：（端详了S一会，犹豫着把门关上了）
S（站了一会，转身，走到自己门前，坐下，抱着膝盖）两个月？
（一个女孩从楼梯上来，弹着吉他开始唱歌，很多人过来一起唱：“我又回头去追，去飞……”，“如果你是假的……”，“在你转眼的爱情里……”“第一口蛋糕的滋味……”“你为什么背着我爱别人……”“你问我爱你有多深……”“天晓得，既然说，你快乐于是我快乐……”“我对你的爱写在西元前……”“别说再见，再也没有权利义务见面……”“谁与我远远的漫步云端……”“我不是你的天使……”………………最后开始齐唱《蓝色多瑙河》，一群穿着黑色和白色长裙的人上，开始跳华尔兹，所有的人都没有舞伴，对着虚空摆出姿势，旋转，旋转……歌曲在最后一个高音轰然而止，众人都停下来，然后没事人一样，各自走开）
路人甲：你们家晚上吃什么？
路人乙：走啦走啦，还看什么？
少女甲：你买王菲的新专辑了吗？特棒！
少女乙：少他妈废话！让你来你敢不来？
（众人下）
（灯光变暗，只剩一束圆白的光打在S坐的地方。他坐了一会儿，站起来，拿钥匙，转身开门，进屋，关门。只剩下白色的灯光打着空旷的楼道。）
幕落

全剧终

鸣谢朋友三儿，主要由她执笔，笑，shinya的同人嘛。
三儿说：其实有时觉得，没有人可以把自己的寂寞当作理所当然，总是在某个特殊的时刻，会想起来，然后心里有很委屈的疼痛。
shinya是这样啊，看上去很安静的样子，心里未必没有交流的欲望，人是群居的动物，谁也无法特立独行。（tang：我给三儿讲了一天的shinya，我要是她，非疯了不可，笑，后来她就得出来这个对shinya的结论）
话剧这东西挺有意思的，第一次写，不好多包涵了。哦，顺便说一句，故事都是糖糖构思的，我不过“借题发挥”而已，还把toshiya写成了一个混混式人物，笑。其实我对视觉系这帮大哥真的了解不多，直觉去写而已。（tang：我很喜欢陌生人写出的shinya的感觉啊……to的话，笑，我也喜欢那个感觉，不过恐怕喜欢to的人多少接受不了……没事儿，要打就打偶好了，三儿啊，我可都替你扛下来了，你小子怎么谢我？） PS：我看出来range的高人气了，汗，三儿说，我不认识range，不过很想嫁给她……我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