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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 堂 之 路
by sare

 

(三)
昨天是昨天。
今天是今天。
明天会是明天。
一天是一天。
只有坟墓中沉睡着永恒的悲伤。

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听见了窗外啾啾的鸟鸣。
晴天。高空。一朵白云。
人间就这么从脑际飞掠而过,象放每秒三十六帧的快照。
起身走到窗前,唰的一声拉开阴沉厚重的窗帘,霎时拥进一室光明。恍如隔世。
马路上空荡荡的,连到半空中都是一色的白,亮,今天早晨就象是一个天气晴朗的七月的早晨的标本。
我把额头抵在玻璃上,有点费力地想着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嗯,星期三,实在没什么可以让人期待的,但
是,工作,工作,有工作要做。今天要试练一首新歌。
我是个打鼓的。给HYDE打鼓。HYDE是个唱歌的。我们有一支四个人的band。现在的人我一说就会明白我们是
干什么的,但是以前的人是不明白的,以后的人,也多半不会明白吧。
我边刷牙边想,这居然会成一种职业,真有点莫名其妙。
没什么用,但有很多人喜欢。这就是存在的理由吧。
当不再喜欢的时候……
想这个的人真是太无聊了。
我又穿着黑色的衬衫,架着墨镜出了门。

我每次都迟到。
三个人六只眼睛从我身上扫过去,没有说话,好象已经习惯了我这样。
六只眼睛是四种意思。
永远认真的团长是始终淡淡的责备。有的时候我真的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个好人。
永远不羁的吉它手是一直轻松的戏谑。人真的是有很多种的。
没什么不一样。
人间谁也不知道真的恶魔和炼狱。
而HYDE,一只眼睛是天使的冷,另一只眼睛是地狱的火。
我咧嘴笑了一笑:“嗨,各位早安。HYDE,早啊!”
“SAKURA,早安。”
“早。”
天使也笑起来:“SAKURA,早啊!昨晚睡得好不好?”
“没有你到梦里来打扰我,我睡得就象在我妈的肚子里一样安稳。”
“我常常在梦里打扰SAKURA吗?”
“对呀,真是阴魂不散。”
TETSU站起来,扔了一叠纸给我:“把这个看一下。你编一编你的部分。”
我随手抓过来,走到我的鼓旁边。是HYDE写的曲子,这倒是很少有的,不过并没什么难的,我想我甚至还会
有一点时间来想今天中午的午餐。我随便敲了一遍之后,停下来拿了一根烟点上。HYDE在和他们讨论吉它的
部分,一会儿他会和我协调鼓的部分。最后我们会完成一首新歌。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很难。
一首歌,有人作词,有人作曲,有人配乐,有人演唱,要合成一个单一完全的东西是困难的。或者说是不可
能的。当然我们可以努力把一切做到最好。就象我觉得这个四分之一拍我想敲到九分重,HYDE也许会叫我轻
一点,我会轻一点——只有一点。但是仍然有太多的东西不可捉摸,无法协调。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说一首歌
的每一句歌词都是有意义的,每一个音符都是有感情的,编曲的每一个转折、每一处高潮都是有理由的,那
么我们就完全可以去和电脑谈恋爱了,这个世界肯定就会逻辑完美得没有罪恶了。这样不适宜居住的时代显
然还没有到来。
HYDE写几乎所有的歌词。写得很美。但是很多时候我都知道他其实只是在胡说八道,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如
果你真想从整首歌词中找出点什么来,得要有疯子的头脑。
但是每一行都有它的意思。
你只要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就会一行一行地明白它的意思。
每一行的印象都是这样深刻,以致于看了这一行便忘记了上一行的意思。
每一行的印象都是这样淡薄,以至于看了下一行便忘记了这一行的意思。
看到最后一行,已忘记前面所有。
看完最后一个字,所有混乱成一无所有。
我觉得这样是最好的。
如果有一天它不是这样了,我会悲伤的。
我的心脏脆弱到甚至只要相象一下会有那一天就觉得要碎掉了。
透过袅袅上升的轻烟我看着HYDE。我只愿意看着他。什么也不想,就只是看着。人间的人们说宿命的恋人间
会有一个决定命运的时间和地点来相遇,这当然完全是人类的胡说八道,因为我知道无论是撒旦还是上帝,
都没有能耐做这种事情。况且我也不知道什么是恋人,我怀疑有任何人知道。就我所知道的,世界上并没有
哪本书上写了这个词的公认的定义。大家都在用,但是书上写的和我碰到的可真是两个样。
但是人类有时候是有奇怪的智慧的,就连撒旦和上帝也不能完全了解,他们也许确实知道了什么,当某些事
情发生的时候,当然也许那也并不能算什么。我真的记得那个决定命运的时刻。也许仅仅凭这一点我就可以
说……不,我还是不能说出口,甚至在想象中说出来都是不可能的。
有句誓言把我的嘴唇封闭,要打开它连神灵也不能够。
HYDE好象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伸手掠了一下前额的头发,视线在空气中游移了一圈。我从不介意让他
知道我在看他。所以我的视线锁住了他的视线。我很高兴地笑起来。这一刻我不知道什么叫恐惧。我决定现
在我要这样看着他。是我先看着他的。
HYDE的视线很快就移开了,事实上很可能他只是那样随便地看了一个180度的范围,并没有在任何一点上多停
留百分之一秒。但是我宁愿相信在这几百个百分之一秒中,有一个刻度是不同的,在这个刻度上,视线游移
得更快,心脏跳得更快,血液流动得更快。真的我们可以在想象中把任何假设变成现实的真实,因为真实就
其时间性来说也就是虚幻。这一秒,下一秒,再下一秒……真实就是他和我的视线相遇了,其它皆是虚幻。
我抽第三根烟的时候,HYDE过来了。
“SAKURA,给我一根烟。”
我给他一根烟,用我已经快要燃尽的烟去帮他点着。TETSU看到了,皱了一下眉头。烟抽多了对嗓子不好,我
知道,他也知道。但他仍然找我要烟抽,我也从来不拒绝给他。
我们默默地对着抽烟。烟抽完了,HYDE说:“SAKURA,我唱一遍给你听。”
他唱着悲伤的情歌。
“……痛苦……
……喜欢……
……I LOVE YOU……
……WITH YOU……”
“很好。”我说。
“哪,SAKURA,有的地方我想用和声,可以拜托你吗?”
“可以呀。”我无所谓地说。
“就是这里。我会先唱一次,然后我们和两次,就这样唱两遍。”
我看着他的手指着的地方。他说:“有问题吗?”
“不,没有。”
“那好吧。我先唱一遍,然后你就这样加进来。”
他唱起来。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SAKURA,你为什么不加进来?”
“嗯,我还没记住。这次可以了。”
他唱了第一次之后,我和着他唱:“I LOVE YOU I LOVE YOU……”
原来这样容易。
但是我的誓言仍在,它没有被破坏。
TETSU在那边招手:“HYDE,好了没有?要一起合一遍,时间要不够啦。”
“好了。”HYDE走过去站在话筒前面。
他那长发的头低垂下来,整个人好象靠在话筒上,仿佛陷入了某种沉思。这个空间安静得连空气也停止了波
动。只有一瞬间,弦和鼓的疾风暴雨就淹没了天空的宁静。高亢的人声穿透疾风暴雨,象振翅的白鸟,飞舞
盘旋,白鸟唱着悲伤的情歌……痛苦……喜欢……
就算唱的是悲伤的情歌,但是也要用我们的方式来表现。我们是ROCK BAND!
我疯了似的努力运用着我的双臂,我全身的每一块肌肉,我所有的意识都从大脑流向了全身的肌肉。
“SAKURA,你忘了作和声。”
我呆呆地看着HYDE,对,我忘了。
TETSU不满地说:“再来一次。”
重复一次。我平静下来,注意听着HYDE的歌声。嗯,是这个时候了吧?声音的方向似乎转变了某种角度,我
抬头一看,HYDE已经转过身来,黑黝黝的眼睛直视着我,看见我抬头,他转过身去,开始唱:“I LOVE TOU
……”
我轻轻地和着他的节奏,也唱:“I LOVE YOU I LOVE YOU……”
视线的轻风从我的全身拂过,声音的方向改变了,我犹豫了一会儿,抬起头,看见转过去的脸,我想我没有
弄错节拍,加进去的时间刚刚好。就象两滴水珠掉进大海,两个人的声音和着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无数
人的声音,这使这件事做起来并不象想象的那样难。勇敢的白鸟掠过大洋,穿透层层乌云,直向着北极上空
的太阳飞去,亘古的冰山发出清脆的喀喀声,碎成几千几万片,飞散到空中,反射着华光落进海里去了。
上帝用语言造世界。
我们可以用想象把任何语言的假设变成真实。
因为,有过真实存在。人类知道,有过真实存在。
TETSU满意地说:“今天做得很好,明天……”
我望向窗外,夕阳把一幢幢的摩天高楼映得如浴在血中。很美。
“很美。”
我转过头,录音室空荡荡的,TETSU和KEN已经走了,HYDE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我旁边,看着窗外的
血色夕阳。
“昨天,下好大雨呢。”HYDE转过头来,注视着我。“但是,单凭现在的这一片夕阳,我们便已越过了昨
天。SAKURA,去哪里吃晚饭呢?”
我一笑站起来:“就去那家吧。”

 

声明:练唱部分纯属毫无根据的胡编乱造,不要认真,不许笑。(哈)

这回HYDE没有那么不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