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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开始的地方
by sacressa

清晨时分,他梦见了他。
他梦见他在床上睡着,而他趴在床沿带着微笑的看着他。看着他他并没有觉得惊讶,他伸出手指轻轻触摸他的头发,心里觉得高兴。你回来看我了吗?
然而他并不回答。他看见他微笑起来,然后在空气里渐渐消失不见。他骤然一惊,想拉住他,却猛的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通往平台的落地窗大开着,从外面吹进来清凉的风。他起身坐起来,摸到额边还有潮湿的汗迹。
他并不懂得为什么事隔多年之后他会梦见他,然而这并不是个噩梦。他是想念他的。他想念他的笑容和眼睛。尽管他已经死去三年了,但他仍然怀念所有以前的温暖。
阳光逐渐明亮起来,而他再也睡不着了。于是他起床,穿好大衣走到街上去。
街头公园的椅子上坐着裹着厚披肩的老人,宽阔干净的大街上有骑着车子在路上嬉闹的孩子。他走过修剪的平平整整的草地,看见路两旁高大的明黄色叶子的银杏树。湛蓝的天空里的明亮的冬日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如此温暖。
这是冬天里的LA。
而他在这个城市里已经生活了四年了。他知道哪里的酒最香,哪里的菜最好,哪里的吧关得最晚,哪里的女人笑起来最甜。可是这个城市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陌生的,没有任何关联的城市。这里还不如千叶,至少那里还有他的母亲在等着他。
他穿过一群飞来飞去的白色鸽子,走过绿色的草地。因为口渴在街头的超市里买了罐装的啤酒。然而刚刚打开他就又后悔了。一大清早就在喝酒好象是很颓废的事,但是已经打开了不喝又是一种浪费。他捏着啤酒罐子一肚子懊恼的走回家去。他想他怎么老做这种事呢?他老是把自己放在两头为难的境地。
回到家里他看到母亲的电话留言。
又有人把礼物塞在门口了,门都打不开了....母亲说。他这才想起不久前他过了生日,还到网上去看了fans的留言。其实他并不特别喜欢过生日。某些fans的礼物和留言让他看了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们一遍一遍的写着X,X,X。这个爆炸性的字眼让他看得心惊肉跳。因为没有可能所以更加令人难受。
X。
X对于他来说是一种生命的证明。他不要象他的父亲那样在30岁上选择自杀,除了悲伤之外不留下任何东西的悄然走掉。他想要在人间留下某种印记。这一点他是做到了。但是他现在独自一个人在LA,不知道算不算是为此而付出的代价。
很多时候他在问自己,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好人?坏人?一个怪人?还是实际上只是个单纯固执的普通人?
他不知道。但他清楚的知道人们是怎样在谈论着他的。那些一直在世界上某处窃窃私语的声音。
爱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一样多。但是他也爱那些恨他的人所爱着的人。这样说会很奇怪吗?他依然想念hide的红头发和大眼睛,想念慢吞吞的pata和表面上很安静的heath。还有笑起来嘴角横着咧开的toshi。然而凄凉的是他无法确定他们是否也想念他。啊,他慢慢微笑,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想这个问题吧。
可是他们曾经是那样并肩站在一起的啊。
那个时候所有的事情他都清楚的记得。记忆中的点点滴滴,象无法抹去的印记,深深刻在他36年的生命里。
是的,自始至终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换掉Vocal,想都不要想。他是谁?是和他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兄弟。是在年轻的时候唯一一个肯和他站在一起的朋友。当toshi出现在去往东京的月台上的时候,他感动的几乎要流出泪来。当时他咬住嘴唇拼命忍着,向着天空看啊看的。他想他一定要让toshi看到成功,一定要。
如果他不能成功,他等于背负两个人的失败。
人人都以为toshi为他破釜沉舟,可他又何尝没有为toshi拼过命呢?他们两个人是共同承担对对方的允诺,还有彼此的梦想。
从此toshi对于他来说成为一个特殊的人。他对他更加严格。你要更好,要更高。他拽着他往前走。他宁愿承担一个监工的角色,让他在录音室里一遍一遍唱着,唱到喉咙哑掉。他要让他的高音是无可替代的成为绝品。
但是toshi最终还是厌倦了。象不停旋转的陀螺,终于有戛然停顿的时候。
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这时候他发现自己是无知的,除音乐之外一窍不通的人。他不懂得如何去安慰照顾别人。他感觉得到他的朋友离他越来越远,却不知道要怎么把他拉回来。当toshi把谱子扔到椅子上的时候,他只有不确定的说,好啦,那休息一下吧。他不知道那时toshi抬起头来看他做什么。
我嗓子疼啊,yoshiki。
那多喝点水。
Toshi沙哑的笑起来。他仰起头眯着眼睛看他。然后他轻轻的点头,拿着水杯喝水。他看到他藏在杯子后面的眼睛是一丝笑容也没有的。这样的脸让他陌生。但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toshi逐渐变得陌生的面孔前面,他始终无法适应的,表现出来则是完全的不知所措和沉默。
后来toshi就走了。他说,我要退出X。他那么温和的跟他说,我的嗓子真的不能再唱摇滚了。他还说,我不喜欢摇滚。
他放手放得那么轻巧和彻底,几句话就把30年的光阴一举摧毁,没留下一丝可以挽回的余地。
他不是不恨他的。可是他能说什么呢?他只有说好啊。然后看着自己的心慢慢碎成一片一片的。象自杀一样,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沉默的品味到心头涌血的味道。
Toshi。他的好朋友。兄弟。永远站在后面的同盟。回过头去就可以看见的安慰。就这样走掉了。
后来他想这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是他在急速前进的时候忘了拉紧他的手吗?还是太多的事情让他忽略了他脸上逐渐变化的表情?
他到现在还记得toshi坚定的抿着的嘴角。永远象是在下决心似的的一张脸。但是实际上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下定过什么决心,一切的所做所为都是因缘堆积水到渠成的结果。他,还有hide还有pata,taiji,heath只不过是在某一个特定的时候被命运拿来充当了他的催化剂而已。他是这样一个温和而老实的人。
他那张被压在抽屉里的录取通知书,第一次Live时放在他肩上的颤抖的手,他的别人无法超越的高音,手术之后痛苦的脸,录音时逐渐变得厌倦阴郁的眼睛,说“我要结婚了”的面无表情的样子,还有最后一次在舞台上拥抱时流下的几乎要烫伤他的热泪.
他记得。他都记得。他还记得那时候他们年纪都还小,坐在树荫下面看着蝴蝶在草地上飞舞。他跟他说,记着,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不会离开的呦。
废话。他想。
然而看看现在是谁忘记了。


然后他决定先解散X。
当他告诉hide他的决定的时候,hide出奇的沉默。
他居然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站在窗口,用手指轻轻的抠着窗棱。他走到窗前想跟他说话,却被他躲开了。他垂着眼睛不让他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反而让他有种被狠狠苛责的感觉。
其实他当时真的很想和hide说说话,无论什么都好。说说他们以前的辛苦日子,第一次走进东京巨蛋时狂嚎尖叫的一分钟,还有在富士电台喝醉了那次赔的两百七十万八千块。真的什么都好。只要能够不沉默。
但是hide不说话。他抓住椅背神经质的前后摇晃,沉默的对着他。所以后来他只好离开。在他关上门走出几步之后,他听见里面传出什么东西砸在门上的声音。他回过身来,看到玻璃掉落后空空荡荡的门框,在风里微微的晃动着。
他就这样眼睁睁的站在那里看着,然后咬着嘴唇忍着,然后直到坐上车才允许自己流出泪来。
所有的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都是他的错吗?还是实际上谁都没有责任,只是某些小小的原由一点点的堆积,使他们的情感错开,最后终于造成这样无法收拾的局面?
他有没法挽回的挫败感。
但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告别演唱会开始之前的一刻,所有人按照惯例走过来聚在一起。为了掩饰怨气和悲伤,他们都低着头不肯让人看他们的眼睛。偶尔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也是那么克制和冷漠。他发现他们的眼睛那么陌生,他们的手摸起来也是冷冰冰的。
他看着那些漠然克制的眼睛,忽然发现自己认不出他们,站在这里的分明是一些面孔熟悉的陌生人。
这个发现让他震惊。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习惯性的回过头去寻找toshi,却什么也没有看到---toshi已经掉头上台了。----啊他几乎忘了,当初是谁第一个说要走的。
其他的队员一一穿过他的身边走上台去。Hide。pata。Heath。他们都那么快的抽身而去,带起一阵凉风扑在他的脸上。他们没有看他。或者他们什么也不想看。每个人都怀着难以抑制的悲伤和愤怒,期待着能借着一会的狂暴旋律放肆的发泄出来。没有人注意到他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样子。只有后台的工作人员走过来轻声的说,yoshiki桑,要上台了。他才缓缓抬起头来。
后台的灯光慢慢变暗,前台响起轰然的音乐声。他在高大的铁架的阴影下面渐渐露出疲倦的笑容。
直到这个时刻他才真正发觉,在说出解散这两个字之后,他和他的队员们之间的某种联系就被切断了。
从今往后他是一个人的了。
不会再有人和他站在一起。
站在空无一人的侧台上,他忽然觉得冷。
在打鼓的时候,他把脸藏在鼓架后面。在呼啸沸腾象一锅粥一样的现场,他却冷得一阵一阵的抽搐。
一个人。
一直都是一个人。他咬着牙砸鼓,不让眼泪掉出来。下面有架摄像机对着他的脸一个劲的拍,他得咬着牙才能控制自己不把鼓棒砸过去。所有的一切都忽然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场内闷热的空气,台下歌迷发出的尖叫,刺眼的灼热的聚光灯,巨大的音箱爆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响。还有toshi高亢的几乎撕扯着他的神经的声音。
当他把眼睛无意识的转向下面的时候,看到了hide骤然回过头来的脸。背对着台下的,神情难过的面孔和眼睛里隐藏着的闪闪烁烁的泪光。他们对视,然后hide扭过头去。而他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他开始激烈的打鼓,随着打鼓的动作他的眼泪飞溅出去滴落在鼓架上,在聚灯光下象透明的水晶一样折射出许许多多的色彩。
为什么会这样?他昂起头来向着天空闭上眼睛。
到底有没有永远不变的感情?
究竟会有谁能一直留在身旁?
他看见那两个在树下嬉笑的孩子。
.....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不会离开的呦。
真的吗?
真的是这样的吗?
那么再说一遍。
请你,再说一遍。

 

Toshi的退团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一个陪你走过30年的人都可以突然抽身离去,那你还能相信什么永远。
他消沉了很久。那段日子里想起任何有关X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极度难受的。他只能拼命做一些其它的工作来尽量忘记这些。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他终于振作起来。可以接听hide的电话,甚至聊起重组X的话题。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们还会一起笑起来,哦哦,要等到2000年吗?那个时候我们不是已经很老了吗?...
然后5月份。
Hide死了。
他再度跌入无底深渊。象一个终于可以探出头来的蜗牛,又缩了回去。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脑子里只有一片嗡嗡声。如果说toshi的离开让他对于人的感情丧失了信任,那么hide的死,是把他的感情也一起杀死了。
Hide。
Hide。
对于他来说,hide始终是个捉摸不定的存在。象个精灵,你看着他在那里,伸出手去他又离开了。
他想自始至终他对于hide和toshi的态度是不一样的。是否因为这样而伤害了hide?在制作音乐的后期工作中,他只会把hide抓来一起盯着。他根本不管hide如何摇头晃脑嘟嘟囔囔打哈欠乱逛甚至咬人。他不理他。因为他知道当征求hide的意见的时候,hide会给他答案。他就是有这个把握。而hide的意见一向是如此的管用。
因为了解,所以可以任意的放肆。
他这样算不算是利用了hide对他的尊敬和信赖?
可是他想,做出优秀的专辑时大家不是都笑得很开心吗?如果这样可以作出好的音乐的话,那么他不介意做一个老是欠别人情的坏人。
Hide有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应该是有的。但他一直不说什么话。他把他的曲子拿给他看,live的时候回头看着他,仔细考虑他所提出的种种问题,喝酒的时候和他吵架再在第二天早上跑过来认真的道歉。
Hide。
因为了解,所以允许他任意的放肆。象一个弹簧,让他一直戳一直戳,直到终于无法忍受为止。
他忘记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他对于录好的歌不满意,要求重来。我们要再录一遍。
结果他抬起头来,看到队里的三根弦都露出戒备的神色看着他。他板着脸不为所动,他说,hide。
红头发的guitar手本来四仰八叉的倒在椅子里,现在一下子坐直了,为什么?我啊?是我啊?
他跟他解释guitar的solo在这一部分如何高了一些,如何显得vocal有点弱。
Hide笑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让toshi再唱一遍?室内响起笑声。hide的眼睛在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带着一点天真无邪的看着他的脸。
他有点生气。他觉得他简直是故意的。toshi的嗓子做过手术,你的手指又没坏。他有点不耐烦,觉得是这么明摆着简单的道理。他本来以为hide会了解。
然后他看见hide的眼睛睁大了看着他,然后一点一点的笑起来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手。那些手指很瘦,戴着一只硕大的眼睛形状的戒指。他看见他的guitar手脸上带着微笑和自己手上的另一只眼睛对视很久,最后站起来懒洋洋的走向门口。好啊,录就录吧。不过啊,他在门边站定,点燃香烟叼在嘴唇上,回过头看着他微笑,你什么时候可以抽点时间来想想我呢yoshiki?
门轻轻被阖上,他淡淡的笑容却一直留在他眼里。象某种影像,一直绵绵不绝的闪现。
那种笑容以前他很不了解,现在却非常熟悉。因为现在每天他都会在镜子里看到那种笑容,凉凉的挂在自己的脸上。空洞,但却是一种克制隐忍的方式。象一种面具,掩盖了很多东西。也象是一种自嘲,可以让他看到自己的心,对着一些无法抓住的东西做不出反应,感觉无能为力,只是轻微的抽搐。
Hide。他现在终于看清他隐藏在鲜艳外表下的心。
一张嘻笑的哭泣的脸。
在他的葬礼上,他面对着他挂在墙上睥睨四顾的大眼睛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心里某些已经碎过的东西又重新碎了一遍.他可以感觉得到这次碎得是那么的惨不忍睹和彻底,再也补不回来了。命运象捏在手里的沙,愈想抓住愈无法抓住,最终只剩无关紧要的几粒而已。重振旗鼓又有什么用?他开始觉得滑稽。在这场人生游戏里,人到底能决定什么呢?
他一边微笑一边流泪,最后终于捏紧拳头忽然崩溃到泣不成声。
为什么?
为什么连你也要离开我呢?
墙上的大眼睛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神气,继续睥睨着。
Hide死后他烂醉过几次。又失眠了很久。在那些安静的黑夜里,他靠在沙发里,有时候手里有一杯酒,有时候有一支烟。他没办法睡觉。很多影像纷纷沓沓的在他的脑子里象过电影一样的来来去去。Hide的脸。Toshi的脸。Pata的脸。Taiji的脸。Heath的脸。快乐的。悲伤的。激动的。暴怒的。惊讶的。面无表情的。象他小时候看过的走马灯,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无非是这几个人,无非是这几张脸,却让他在黑暗里流下泪来。他发现事情走到这一步,无所谓谁的错。只是有时候时间改变了某些东西,而人却无法适应。只是这样而已。
脱开身以局外人的身份看这整件事的发生和发展,除去茫然惟有悲凉。


现在,他只身一人在LA,独自住在一栋很大的洋房里。因为欠缺人气,就算摆放了再多的东西,感觉也是空荡荡的。他对此做过一些努力,但最后终于放弃。也许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去找一个女人进来。
可是他的心已经死了。
Hide的死似乎谋杀了他的七情六欲。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可以在任意时刻爱上任何人,也可以在任意时刻离开任何人。没有任何区别。但是这对于别人来说似乎不太公平,于是他只有微笑。有一天他看到福尔的一句话:爱人啊,路上到处都有。他开始想到这也是一个心已经粉碎了的人。
他现在一天到晚笑咪咪的。一种平静的空白的笑容成天挂在脸上,好象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再令他感觉到剧烈的情绪变化。以前toshi唱不出的时候他简直是暴怒啊,而现在旗下的女歌手录七八遍没法进入状态的时候他也只是微笑,去,去休息一下。
乍一想起来好象是很好笑的事情。
晚辈们都说,yoshiki桑很温和呢。惹得他又笑起来。
有时候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他也觉得好象白痴一样,但是他无法控制。看着镜子里的那张淡然微笑的脸,除了扭过头去接着笑,他简直做不出其它反应。
他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情绪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他想可能是前几年他太好动了,这几年就造成了反效果。行啊,他想,修身养性嘛。
但是晚上的时候,他湿淋淋的从浴室出来,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那么木然的一张脸。
他轻轻触摸镜子里的脸孔。36岁了。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如果人生70年,他已经走了一半。在这36年之中,都看到了些什么呢?所有的光荣与梦想,所有的骄傲和颓唐,所有的伤害和遗忘。 他注视着镜子里没有焦距的眼睛,感觉无法言说的凄凉。
一切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一切都是物是人非。


晚上的时候他出去参加公司的某个私人party。明亮宽敞的厅里几个高级员工的小孩子在一起玩着游戏。其中一个呼啸着冲进他的怀里,把他撞得坐倒在椅子上。小孩子的母亲尖叫着扑过来把孩子抓走,一个小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拿起来,这是什么?
超人,因为我长大了要做世界第一!
他笑起来,捏捏孩子圆鼓鼓的小脸微笑着鼓励他,加油啊。正要呵斥孩子的母亲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既惊且喜的笑容。然后他拿着烟走上种满紫色三角莓的平台,看见满天闪烁着巨大而明亮的星斗。吹着凉风他想起以前也曾有那么几个小孩子梦想着成为世界第一,而且其中的一个的生日好象就快到了。
注视着星空深处,他轻轻的说,生日快乐,hide。
然后事隔多年之后,他终于可以再次流下泪来。模糊中他好象又看见了那颗大树,只是蝴蝶已经飞远,而树下已也不再坐着嬉戏打闹的孩子。物是人非的景象。
......朋友,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不会离开的呦。
真的吗?他闭上眼睛仰起头来,向着天空张开手臂。真是这样的吗?
那么你们看。
至少我还在这里。一直在永远在,象一块寂静的石头,守着记忆中所有沉默的碎片。
无论你们谁回来,我都欢迎。
让我们一起出发寻找回去的路。然后回到原来。回到最初。
回到所有梦开始的地方。
去期待另一个没有伤害和疑虑的旅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