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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灭 花
by pale
那个男人有一张诚恳的脸.所以我总觉得我会爱上了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蒙骗.
最近tstsu经常喝酒,开始每天一包Mild 7.回家发半天呆后就会收拾屋子,几近神经质的洁癖.
等等等等.
接吻时传来的淡淡烟味.我猛然睁开眼,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孔在我面前放大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的面孔在接近面颊处像被刀削过,突然的凹陷下去,遽然直下------一条惊心动魄的直线.
他停住了动作,"怎么啦?"
"没什么."我推开他:"你在接吻前应该刷牙."
"是么?"他看了我一眼.平常总是微笑的脸,在仅我们二人相处的时候不大容易出现-----那种东西,不在公共场合没必要轻易浪费啊."我累了."
天空从蝉翼般的淡灰色慢慢滑落成将灭未灭的蓝黑色,鬼火的颜色.
旁边的人睡得很安稳.他的脸在睡觉的时候仍然很诚恳.想到这儿我就笑了出来,那个人诚恳的作曲,诚恳的抽烟,诚恳的微笑,诚恳的弹着贝司.他用诚恳的表情做着一切理所当然与不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说那样的话比较容易得到原谅.
第二天下雨了,那样燥热的天气.总以为会发生什么.
以为会发生的没有发生,以为不会发生的------自然也不会发生.
他呆在窗前,拧着眉毛.
即使是下雨,也没有变得凉快起来.那样的燥热是积闷许久的,岁月一层一层堆积上去,一层一层缠绕上去,紧紧地裹起,暗无天日地等待腐烂.
其实,还需要什么等待.不是早就成了人迹罕至的沼泽么.偶尔的雁过留痕,掉落几片羽毛,以一种柔缓的姿势慢慢沉沦.-------连个气泡都不会给与.
我们都等着对方先开口.终于,他忍耐不住了.他说,hyde,我们出去一下.
以为会发生的,到底还是要发生.
一路上他将车子开的像在玩赛车.那样的速度,甚至会有将时间丢在身后的感觉.
我说,拜托,我不想和你殉情.麻烦你开慢一点好不好.下雨天还这样的速度,你想明天我们上社会事件版的头版头条吗?
他侧过头,盯了我一眼.我仍旧是安静地冲他微笑.他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但是终将速度放慢起来.
我无所事事的将头抵在玻璃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建筑物.御茶水--水道桥--饭田桥--市谷--四谷.我终于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要环游东京一周,并且开始认真地想他到底打算开到哪儿.
到底打算去哪儿?我说.
他笑了笑.世界的尽头好不好?
好啊.我舒舒服服地往后一靠.去那干什么.
(想玩吗?ok,要玩大家一起玩.)
啊,他露出了初次见面的时候,赫然的笑容.不知道呀,hyde你猜那有什么?
小王子?
啊,也许吧.
我索性胡言乱语起来.很可能有一道门.打开一看,里面万道光芒,一条美人鱼跳了出来,说,啊,欢迎欢迎~~~testu-san,来到世界的尽头有何感想啊~~~~~最先来到这里的人可以享受七折的优惠哦~~~~~恭喜你啦~~~
哈哈,他笑了起来.非常诚恳的笑容.总是这样诚恳的笑容.hyde你老是这种不合实际的想法.
不对么?我扬起脸,眼角斜斜地压下一点点捉狭地光.为什么不对?testu你觉得不是那样么?不合实际-----难道你知道世界的尽头是什么样子吗?
我知道.testu手握着方向盘,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
世界的尽头,什么也没有.
他回过头,声音柔和,神情是几近温柔的安详.
hyde.........世界的尽头,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你想退出.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方向盘.小心翼翼的说.testu,我不想被说成和你殉情.
他摇了摇头,真傻,我哪是那样执着的人.只是觉得可惜......hyde我们相处这么久了,那么多事情都经过了.我们从91年组队到现在一直都在一起.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这样直到彩虹解散的那一天.....你不唱歌了后怎么办?再跑到街道上当个马路艺术家?
我懒懒地说,那个,谢谢啦.不用担心,我总有办法的.
他冷冷的笑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像指甲在玻璃上划过,冷冽地从空气中硬生生地割开一道裂缝,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汹涌而来.接触到我露在外面的脖子------很痛啊.
......hyde,我不认为他会好心到像当年的我一样空出主唱的位子给你.
那么不留情面的把我打算的退路说出来,那个家伙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啊?
话说到这种份上,该撕破的都撕破了,两个人反而坦然起来.
主唱的事打算怎么办呢?我问他.
不知道,没想到你会转这个念头,一时手头上找不出合适的人.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结束它算了.他淡淡的说.
再怎么没心没肺,我还是懂得低头说,对不起.
他笑了起来.-----还是非常诚恳的笑容.呵hyde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喃喃的说,我曾经以为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呢.他转过头,微微的笑容,hyde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谎言是什么吗?不等我回答,他自顾自地笑着.那就是,"我们永远在一起"啊.------怎么会相信这个的!
车子不知开到哪个郊区,完全没了方位.testu似乎也发现这件事情,将注意力放到驾驶上去.纵横阡陌,又甚少有住户,连问路都找不到人.
真是的,testu咬咬牙,我怎么开的!
你边和我说话边开的.我老老实实地说.
是啊,他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我.那么我们要不要----恩----恢复现场,再模拟一次当初事件发生?你把那些话再重复一遍好不好----也许我会想起什么-----比如--啊---我是怎么开到这儿的------算了,你不要说了---再说什么-----再重复一次-----再重复几次-----还不都还是一样.
要离开的人,要逃走的人,要发生的事情-----再重新排演,那又怎样.台词是一样的,所以结局,是不变的.
已经安排好了的剧本,能期待什么奇迹呢?
正说着,冷不防前面拐角处突然冒冒然穿出一辆车子.testu正转过头和我说话,看见我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回头一看,脸色煞白,急忙用力转着方向盘----太大力了,冲破旁边的护栏,车子从路旁冲了下去.
在那一刹那,我看到了那条美人鱼,金色的鱼鳞在光芒中却是更加耀眼.她微笑地说,啊,欢迎欢迎~~~hyde-san,来到世界的尽头有何感想啊~~~~最先来到这里的人可以享受七折的优惠哦~~~~~恭喜你啦~~~
我是被液体滴落的声音惊醒.奋力挣扎着睁开眼,什么东西压着自己,难受的很.我想推开那个东西,但是手却用不上力,而且刺痛刺痛的.我"哎哟"了一声,从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声音:"别乱动,大概是骨折了吧."
testu?我说.
恩,我没死.正说着话,一滴液体掉落在我脸上,淡淡的血腥味....血腥味?我大叫起来,testu------testu!!
没事,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仍然是非常诚恳.我没事,只是鼻梁那好像受到什么冲击,有点点出血----死不了.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液体仍在流畅着,顺着我的脸划下,外面的雨声,窗内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从手臂传来的剧痛.
.......别乱动,大概是骨折了吧.....没死......testu........testu.......鼻梁那好像受到什么冲击....死不了......
这-----算不算是世界的尽头?
没事的.他的声音有点点混重,大概是由于鼻子的缘故吧.我们伤势都不太重,这算不幸中的万幸了.等一等吧,总会有人来的-----我们死不了的.
是啊.我说,我可不想被说成和你殉情呢.嘴上开着玩笑,心中却有点酸苦,几无人烟的地方,总有人来的-----问题是,那来到的之前,需要等待多久呢?
呵,他听到轻笑起来,你还在计较这个啊.在黑暗中他沉吟了半响,说,是不是怕他误会?
不是.一种温厚而又亲昵的气氛在我和他之间慢慢渗透,渗透了,便沿着某一个角落滴滴嗒嗒地落下.坚硬的变得柔软,坚强的变得伤感.我老老实实的说,以前是怕他误会,可是现在,却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说到这,我笑了起来,自身都难保了,那还来得及顾上别人.
那为什么呢?他的声音轻柔的,有点点昏睡的感觉.
那样的话,好歹也算是一句承诺吧.我说,我再怎样也得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吧.说那样的话,简直是在咒自己.
他笑了起来,呵,轻轻的一声,就没再说话.我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静静地等.窗外的雨仍在下,我可以通过破碎的玻璃碎片闻到外面渗满雨水的泥土的味道.仍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如小桥流水般,静静地滑落到我脸上,然后,再慢慢的留下.我看不见,可是我想,那一定是一道粉红色的弧线.
很久很久的沉默,沉默到我开始恐慌.我小声地叫着,testu,testu.他嗯了一声,说,不用担心,我只是有点困-----诚恳的声音.他隔了一会儿,说,hyde,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想,这是不是世界的尽头.
不是,他似乎挪了一下,因为血掉落的地方不同了.皮肤感受到那暖热的温度,开始有些粘腻,慢慢的就习惯了.不是.
世界的尽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