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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又是夏天，毕业的季节。本来就没有心思读书的yoshiki在这让人烦躁的夏日，更是没有劲头。窗外油绿的树有蝉在烦不停，好象刚才找他 去谈话的老师。你吸吸树汁尽了本分就好，何必如此大张旗鼓。
知了忽然不叫了，他亲眼看见一个黑色的虫子从树上飞出去，飞不见了。可是远处树上的蝉鸣仍然此起彼伏，模糊得很，并不觉得吵。 快要下雨了吧，夏天就是这么讨厌，半空中低飞的蜻蜓，机械质感的透明翅膀，在阴暗低沉的天空下反不出太阳的光彩，只有灰色舞动。
虽然夏日景色极其丰富，浓密的树叶遮满视野不算，无名的小花也随风摇摆，巡游的小虫每天不同，但因为这雷阵雨前的乌云，这热闹让 人觉得伤感。好象快要谢幕前的狂舞，只是回光返照的不甘，大雨中谁都要受蹂躏，逃不掉的。大雨过后，是新的开始，说是百废待新， 可哪个不是遍体鳞伤，开始和结束都要经历痛苦。没有乌云的铺垫谁都受不了。
他已经进入这片乌云中了，眼睛随时等待毕业时的那场雨。他对这个学校没什么情感，对学习更没什么情感，可当他看到看了多年的篮球架 ，厕所墙上的涂鸦，被他踹断的木栅栏，他还是觉得心酸。物是人非这样的情感，纵然是不念物，不思人，感受到时间流逝的沧桑，还是会 受不了的。
他知道自己太敏感了，因为放眼全班，现在在想这些的，没有第二人。谁不是在为升学或就业努力，谁像他这么闲，这么不知道未来意味着什么。
“搞乐队啊。”面对和他细心探讨毕业去向的老师，他漫不经心地如是说。
然后他注视着秃头的老师因心脏不好而发紫的唇和抽多了烟发黑的齿之间吐出劝阻的话。如果你可以知道一个人的未来，你自己现在何必 如此不堪？肤浅，短视，他的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年龄也许可以代表阅历，但绝不代表深度，你算了吧。
于是他谦恭地附和，他不想反驳。他的理由太复杂，他的脑子也太复杂，他都不知道如何表达。他看不请前方的路，他不是一个会策划未 来的人，但他对于此的确有很多想法。幸好还有个相对正常的朋友，帮他把握好轨道。
他把下巴支在桌子上，抬眼看着帮别人解完题的toshi回到他旁边的位子。toshi也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便走到他身边。
“真高兴，这么热的天你还来上学。”toshi闻到了yoshiki身上的汗味。跟别的男生不太一样的，他的味道不是很猛，汗也出得不彻底， 就是那么潮湿，好象将雨未雨的夏天。
“不是你和我说老师要找我谈话的吗？”
“我说了你就来啊？”toshi觉得有点好笑地说。
“你说的我一向听。”yoshiki很严肃地说，但没有看着toshi，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眼里闪过的受宠若惊，“你呢，毕业后干吗？”
好不容易来学校的yoshiki因为嫌热和toshi换了位子坐到窗边。出了汗微湿的头发有几缕搭在额前，满是睡意的眼垂下浓密的睫毛,他半张着嘴加速内外气体的交换。解开了第一颗纽扣的衬衫露出了有夏天特有健康肤色的皮肤。他穿夏装的样子比以前好看多了，不再是那么纤细，他知道那全是打鼓的功劳。
toshi看着窗前的yoshiki，好象感到清风吹过，他不怎么热了，像在夏天的傍晚。yoshiki的问题让他有些为难，他想跟着yoshiki搞乐队，但是yoshiki一定会骂身为好学生的他自作多情，他想说是为了跟着你，但是凭什么呢？yoshiki对外我的依赖能到什么地步，他想，总比不上我对他的吧。
于是他挑了一个合理的回答，“考T大啊。”
“果然。”yoshiki没有失望的神色。也许是隐藏的好，toshi想，不可能，他又想。“不愧是toshi啊。”
“那你呢？”toshi问，“搞乐队的事都准备好了吗？”
“不，我不搞乐队了。”yoshiki自己也被这话吓了一跳，念头只刚在他脑中产生，他就说了出来，“我也要考T大。”
“为……为什么？”
“没有你我肯定一团糟，所以我还是和你同步比较好。”yoshiki轻描淡写地说完起身，“我去楼顶抽支烟。”
toshi站着没动，他有点受宠若惊过头了。他说他需要自己，虽然感情冲动，口无遮拦的yoshiki经常语出惊人，这次也不知他是真是假（看样子也不像真的）。但他有些兴奋，无论可信与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都是万般满足的。他从不考虑为什么yoshiki对他会有这样的举动，考虑yoshiki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总是觉得自己是被额外恩宠的一个，而这种照顾式的恩宠已经很足够了。
前面没有了人的窗子骤然开阔起来，乌云散了，这场雨似乎得过阵子再下。满窗绿意几乎要挤破屋子涌入。这像个镜头，那么多姿多彩，好歹也是生机盎然的季节，何必伤怀呢？

如果进得了T大，那毕业后还可以在一起，yoshiki把一口烟吐向憋住了雨的水蓝天空。又太冲动了，他想，可这种事是不可能与toshi商量的。
他把灰烬弹到地上。虚无缥缈的东西总是往上飘到消失好比理想啊，愿望啊，而实际的东西还是要像垃圾一样落回地上，你不扫它不走。T大，这么好考啊？yoshiki自己也明白，对不起，toshi，给你太多期待了。
唉，这雨要下就下，虽然我讨厌雨天，但不希望在以为雨没了而感侥幸时“灾难”突然降临。这不是施德，是欺骗。yoshiki蔑视地又向天吐了一口烟。
回到家，yoshiki不再管那堆鼓，他老实地坐到写字台前，拿出课本。既然决定要升学，那就得努力了。翻了两页书，他又在桌子上趴下来，像他上课一样。冷气机吹着舒服的风，灯光照在崭新的书上，划出了好看的棱角。他看着因不用而整齐的书桌，成堆的买来就没有动过的教科书发呆。好象已经忘了怎么读书了呢，他看着白纸上有些凹凸的印刷体，欣赏印刷的美感远比领悟其内在内容有意思得多。
他其实已经没有心思读书了，毕业的乌云笼罩在他心里。他不懂往届的人是如何处理好这种心态的，但是他完全没有本事在这种心情下考虑到升学，并为之努力。他心里悬着那片云，其他什么都在其阴影之下，做又有什么意思。可是他又不可能等那场雨下下来，他才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这间隔太长了，他受不了折磨。
眼泪像夏天的冰雹，对于他是罕见的，落下来，好象一小块好看的冰敲碎在书上。他马上用手抹去，有了水书就不平坦了，而他追求完美。
毕业对他而言是残缺的，联系本来很紧密的日随着学业上的毕业，关系也告毕业，纵使是还在一座城市，更何况那些天各一方的人？所以毕业是一种割裂的行为，毕业时的哭并非为了不能在相见，而是为了此时此景不再会有这种关系的我们。
yoshiki心里的波动化作音符浮上来，他随时抓起一张纸，记下谱，草草写下几句英文感受，然后下楼。
“妈，我去找toshi。”

yoshiki真的坐在了toshi的书桌前让他辅导功课。昏黄的灯光落在两人的身上，仿佛定了格的照片，被岁月染黄，然后这种感觉就藏在心间永远不消失了，日益醇厚。
“你在哼什么？新写的歌？”toshi注意到yoshiki一直在哼一个曲调。
“恩。”yoshiki没有抬眼，认真抄笔记，“刚写的。”
“有词吗？”toshi的兴趣更浓了。
“只有英文部分，不过还没有配好。”yoshiki写完最后一个字，“想听吗？”
“恩。”toshi的迫不及待让他很意外。
“I can’t face the thought of being alone. I sing for the song still carries on.”yoshiki低低的嗓音念着口白，有写哽咽。
注视着toshi的眼睛有期待和哀伤，他是在念给他听。
“I’ll sing without …”yoshiki哭了，怔了半天的toshi不知所措地用双手扶住他的肩，yoshiki一反常态地扑到他的怀里，脸埋在他有些汗湿的T-SHIRT上，“…you. Can’t you …Can’t you hold my tears, falling through the rain? 对不起，我……我……，。
他不想在toshi的怀里哭，他算什么呢？纵然对他唱出了这样的话，那不过是一首歌，以前无数的暗示都是事实，但那也只是暧昧的界线，在每个人心上有不同的影子罢了。他有什么资格在他怀里哭，像恋人那样？毕业就毕业吧，给他这个患上绝症的人一个痛快的绞刑。
toshi的手有力地从后面抱紧他。“I can…I can…”他氤氲的声音反复说着两个字。yoshiki不想看他，他觉得很幸福，也很绝望。
为什么，他越哭越厉害，在下一个黑暗前会有黎明？在暴雨前有晴空万里？那是一个必然的结局，他看到了，便是受罪。
他现在在一个他想要的怀抱里，对不起……”
yoshiki转过身，背对着toshi哭着，不是沉默的，而且肩膀激动地耸动着但曾经有过幸福会让分离更近乎撕裂。他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但那是因为理由太多，在这一刻涌上来，可toshi，你哭什么？我没有问你要什么，你没有亏欠什么，也没有失去什么，现在你在这里哭，我只有更难过。

yoshiki收住眼泪，转过身，仍然低头不看toshi，“没什么。我有点失控。我们继续复习吧。”
“yoshiki……”toshi叫他的名字，等yoshiki抬眼看他，他想说些什么，紧紧注视着他的眼睛，但最终还是吞了回去。“继续复习吧。” yoshiki点点头，伏在桌子上研究习题。toshi在他后面看着他，心酸得一塌糊涂。yoshiki真的很敏感，为毕业流下那么动情的眼泪， 可是即使他哽咽着说“I can”，他都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在为毕业哭罢了，所以我何必揭穿自己的想法。毕业，所有关系的终幕。 他吸了口气，随手拿了本数学书来看。
毕业的阴影下，行人看不清楚，总是错过再错过。
我在这个街角等待。
你却在那个路口流泪。

2

毕业一天天临近，在紧张的气氛下，离别的愁绪也在滋长。多愁善感的女生们开始频繁地交换礼物，弥补没有道尽的友情，更盼望在多年后今日的好友能够睹物思人。
“送我一个戒指吧。”yoshiki对toshi说。他是有点认真的，也希望toshi能够当真，但是他用的口吻却是开玩笑的。如果要严肃地提出这个要求，要给出什么样的理由呢？其实有很充分的理由，他又怎么敢说呢？
“好啊。”toshi很爽快地答应。他知道yoshiki是说着玩的，但他却要当真。他早就有这样的愿望，但是有什么理由呢？既然现在yoshiki提出了，他就顺着他把这个玩笑完成，当是玩笑的道具也无所谓，只要在yoshiki身上有一个来自于他的东西就可以了。
“说好的，不可以耍赖。”虽然违反玩笑的规则，yoshiki还是要进一步确认。
“不会赖的。”toshi瞥了他修长的手指一眼，暗自记下粗细。
然后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情，yoshiki小心地观望着，并不说出口。他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一个不可能事件来看待了，可仍然企望不可能中有偶然，绝望中有希望。每天生活还是一样地过，他把这事暂时搁一边，即使最后没有戒指，即使最后他们还是要分开，现在到毕业的日子依然是重要的，珍贵的，不因为结局而逊色，最后要用来回忆用。
“一起走吧。”像往常一样，放学后yoshiki很自然地邀请toshi。
“……今天不行。”toshi歉意地笑笑，“我有点事情，要走另一条路。”他的语气并没有愧疚。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BYE。”yoshiki掩饰住自己的失望，离开了。toshi到底要干什么呢，走在熟悉的路上他想，放学一起回家的时间是我最重要的时间啊，可你怎么知道人家也这么想呢？他自嘲地笑了。toshi果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我并不知道的事情。他忽然觉得很伤心，但很快就想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谁都不可能完全掌握对方的生活，我不是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吗？他对自己点了点头。
可已成习惯的感觉并不是这么好摆脱的，少了一个人的路毕竟不同于平常，他的脚机械地动着，本来怎么也不够长的路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漫长。算了，他想，去那个酒吧看看吧，自从决定要努力已经很就没有去那里了。于是他在路口转弯，往酒吧的方向走去。
忽然间他看见了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是toshi。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yoshiki很好奇，完全没有觉得罪恶，他决定跟踪toshi。他跟着他前进，跟着他拐弯，他没有想如果最后是最伤人的一幕他要怎么办。他的脑子里只有追随，是toshi的事情他就不能放过。
toshi终于进了一家店，yoshiki加快了脚步，站在马路的另一边看着那是什么地方。他楞住了，在看到那是家什么店的时候楞住了。是狂喜让他无话可说，他几乎要大叫，大笑，大哭，尽可能往高处跳，在这里舞蹈，他恨不得抓住每一个过路的人，告诉他们对过店里的那个人要给我买一个戒指。但是一切疯狂的感情都被压在了心里，他感受着那种喜悦在身体里慢慢升腾，几乎要把他融化。他只是看着那家饰品店微笑，很幸福地微笑。 yoshiki改变了计划要赶快回家，回家做作业，然后睡觉，然后就是明天早晨，然后就可以去上学，然后toshi就会把戒指送给他。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确定他是去那里买戒指，而且是买给他的。但是他就是相信，事情肯定是这样发展。这本来是一个完全不敢想的假设，现在居然即将成为现实。
等待的时间虽然漫长，但是毕竟到了。yoshiki很早就到了学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安地等待。这种感觉真难过，他明明知道了，但他却不能说，昨晚到今晨，他已经无数次体会了得到那个东西的幸福，但是在toshi真的把他给他的时候他还要做出惊讶的样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已经快乐了上万次，我恨不得在你进来的那一刻就抱住你，可是我不得不耐心地忍受煎熬。
“早。”toshi终于到校了，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
“……早。”yoshiki平静了一下，他的声音差点就高了八度冒出来。
“那个……我买了一样东西送给你。”toshi笨拙地说道，把手伸进裤子的口袋，摸到了什么似的握着拳拿出来。
白痴，你快点啊。yoshiki心急如焚。
toshi把手挪到yoshiki的桌子上，松开拳头，清脆的一声，一个秀气的指环掉在他的桌面上。“说好了要给你的，我没有赖吧。”toshi像是最终把这个玩笑完成了般地说。他觉得这样处理是最好的方式，其实应该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但那是对情人间。可是我们呢？既不能倾吐什么承诺，连表白都不会有，这是一个不明不白的戒指，既然是玩笑开始就用，就用玩笑结束吧。
“啊——”yoshiki故做惊奇地拖长音，“谢谢。”他把戒指套到左手的无名指上。
“你……你怎么戴在那个手指？”toshi有些兴奋。这是他想要的，却是说不出口的。
“因为……”yoshiki想了一下，说实话？继续开玩笑？这是他唯一想戴的手指，但是能这样说吗？他很甜蜜，但总有点心酸，“我觉得戴在这个手指上最漂亮。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真的很漂亮。”toshi笑着傻傻地说。
终于得到了，yoshiki想。终于戴到那里了，toshi想。所以哪怕分离，我们之间还是有维系。

3
　
快毕业前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虽然升学的过程是痛苦的，痛苦可谓度日如年，但是在一起的时间是幸福的，于是时间便飞逝了。yoshiki妄图用他的身躯去抵挡时间的流逝，虽然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他触摸不到它，它却推动着他前进，他被推倒了，摔在地上，时间从他身上践踏过去，他无助地看着它奔向终点。
于是他决定做一些能留下痕迹的事情，给没有刻度的日子留下一些里程碑，在回忆的时候明白他们两人其实没有浪费毕业前的时光，他们做的事足够多了。
拍毕业照的那天，同学们终于有了些放松，一群人在教室里叽叽喳喳。yoshiki拉着toshi走到离教学楼很远的地方。那是春天的结束，早上的阳光热却不刺人，空气里弥漫着花苞的清香。toshi闻到了yoshiki身上的微汗透过棉质的衬衫散发出来的味道。
yoshiki对toshi说我喜欢你。toshi笑笑说我知道啊。他的笑很勉强，这样的话说了一次又一次，已经模糊了本来的意思。两个本来一直想隐瞒的人，最终连真正的表达都没有了可能。yoshiki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拉住toshi的手说我是真的喜欢你。他哭了，并不是因为toshi的不理解，只是后悔给真正的恋爱只留下这么点时间。
toshi看着yoshiki的眼睛，不知为何，这次他确定yoshiki是在说真的，是等待太久的缘故吧。他一把拉过yoshiki抱进怀里，告诉他我也喜欢你。这次的拥抱不同于以前任何一回，他们都明白了，他们迟迟不肯放手，眼泪慢慢染湿了两人的肩头。yoshiki吸了吸鼻子，嗯，是布料的味道，他像阳光一样懒洋洋地笑了，好象早晨在爱的人身边醒来的感觉。
附近开始有人声，是陆陆续续去拍毕业照的同学，toshi松开了手，yoshiki无所谓地笑了笑。有什么关系呢？恋爱已经开始了，即使已经到了拍毕业照的时间。
“走吧。”toshi伸出手，yoshiki看了看，把自己的手放进去。
然后很快的他们有了第一次接吻，仍然是yoshiki主动。toshi其实并非不想，而他担心的是这样是否会太唐突。yoshiki不在乎了，还有多久呢，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用来慢慢酝酿呢？接吻的感觉很好，一开始牙齿之间磕磕碰碰的，很快唇和舌就可以自如地缠绕，并试着从中找到快乐。不会接吻的时候，接吻是不快乐的。有洁癖的yoshiki第一次允许人如此靠近他，上一次对接触距离的放开是握toshi的手。纯洁的爱情第一次牵扯上了和欲望有关系的东西，并非玷污，只是一种进展。
进展体现在每一个方面，从确立关系的那一天起，感觉便不一样了起来，所谓恋人和普通人的差异是极大的，哪怕那是一种再不稳固的关系，交往时恋人间的距离却是无可匹敌的。yoshiki觉得现在的他和toshi就像是一个人一样。
他的歌没有再写下去，他已经不用再为那样的事而担心，他庆幸自己对他唱了那首歌，现在想起来他听到后的反应，是那么悲伤。yoshiki有的时候想，我们分开了怎么办呢？我会怎么办？他会怎么办？我们的生活会怎么样？想着想着他会觉得很伤心，眼睛和鼻子也随着染上一层淡粉，但是他更觉得这样想是一件很矫情的事，他不会离开我，我也不会离开他，我们的生活我随着我们的目标方向前进，那个目标便是在一起，那个终点不远了。我们都快20了，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只要挺过去未知的未来时光，我们便可以在一起了。那个时候，他是如此如此地信任toshi，toshi也一样地信任他，也许这方面toshi的感情更加深刻。
他有的时候还说会弹那首叫Longing的歌给toshi的听，他端坐在长长的钢琴凳上，toshi坐在他的身边，他看着yoshiki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幸福的心情仍然被这伤人的曲调一下一下地往下敲。
“这个歌的名字还有一半。”yoshiki对他说。
“本来叫什么？”
“Longing，后面是断了的melody。”他对他笑笑，是得到幸福后回望昨天的笑容。
toshi抱着他，他们开始接吻，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因为有了恋爱，高三也轻松了许多，度日如年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大学入学试便在眼前了。yoshiki的志愿是T大，他已经努力了一个高三，即使是在恋爱的时候。他一直相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即使自己的智力是比不上toshi，最后老天总会眷顾用功的人，他一定可以和toshi在一起的。即使没有考上，他们也可以继续下去吧。
放榜的日子大家都很紧张，yoshiki和toshi的紧张和别人不一样。toshi打电话给yoshiki说我们一起去看录取名单吧，yoshiki说不去，但他叮嘱toshi说看完了一定要打个电话给他。他在考试前的笃定都没有了，他现在想的时如果他们不在一起他要怎么办，toshi要怎么办。
果然，人真的不能有不好的念头，一有的话就很准。toshi看完了录取名单后打电话告诉yoshiki，结果他只是草草带过，他急着要说没关系的，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的时候，yoshiki却挂了电话。事情真的来到眼前的时候，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yoshiki只觉得他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toshi在电话里的声音是那么遥远，他不要再听了。

以后的日子他们几乎隔绝了，他不接电话，有人来也只让妈妈去开门，如果来的是他的话就把他赶走。他坐在自己的钢琴前面，明明很无力的手却在琴键上谋杀最后的一点点力气，他的眼泪滴在从头到尾的每一个键上，他不敢再弹他写的并和toshi一起分享过的曲子，他拿出以前的琴谱疯狂地弹着最难的练习曲。妈妈在外面说yoshiki你开门啊，他充耳不闻，他想死了，他想这样饿死自己，累死自己。妈妈继续在外面敲门，敲了几天后，有一天，他终于开门站在门口看着妈妈，他的妈妈只看到他核桃一样的眼睛。他出来了，他觉得换一种方法，他可以制造很多意外事件，比如煤气中毒，比如交通事故，只要他让妈妈放心，妈妈不再紧盯着他，他便有机会了。
“妈妈，我好了，对不起。”他的声音含糊不清。
妈妈很激动地做了很多吃的东西，他吃着，每一样都吃了很多，嘴里却是食不知味。
他开始在家里活动，写歌，看电视，吃一日三餐，他仍然不听电话，不去开门。
他装做他已经好了，他策划着各种死的可能，他却没有实践。他一直还期盼着toshi有回头的可能，他有意无意地留心着开学的时间，如果那天以后，他收到了toshi的信，接到了他的电话，那么他就还没有死。没有犯人会在死刑宣判下来前自杀的。

开学的时间到了，toshi肯定已经走了。yoshiki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阳光灿烂，原来哭过的眼睛接受阳光是那么舒服的感觉，这是这几天才知道的。每天晚上还是要哭，每天哭着在钢琴前睡着，他的练习曲还在继续着。他却听不见妈妈的叹息声。早上的时候两个人相安无事。他看着阳光下窗外的景色，一切都还是一样啊，他看见有人在街上拖着箱子走路，他的眼泪啪地一下掉下来。
忽然响起很重的砸门声。妈妈跑出来，尴尬地看着流泪的yoshiki。
“别理他。”yoshiki知道是谁，难道他还没走嘛？这么久都没见了，道别又有什么珍贵的呢？
妈妈担心地看了他一眼，犹豫地走回厨房。
“yoshiki！！你出来！！”他在外面喊。
“我不去T大了！！”
yoshiki听见了，他说他不去T大了？
“我不去T大了！！”他撕心裂肺的声音。
他站起来，冲到门口，打开门，门口的他原来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样的落魄。他们又抱在一起，肿着的眼睛源源不断地流着泪。
“我不去了，我们一起搞乐队吧。”toshi的声音颤抖却坚定。

后来他们去了东京，他们克服了艰难困苦，他们制造众所周知的辉煌。

97年，两个关系正式毕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