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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不 是 天 使
by 螟蛉啸

(二十五)
彩虹队主唱hyde与当红模特儿吉川日奈闪电相恋?赌场内亲密拥吻!
吉川日奈向记者投拆,两人闪电分手?
两个消息接踵而来,相隔不过半周。有人茫然?有人高兴(?)?有人窃骂(?)?tetsu没有说什
么,ken知道他在人前不会说什么,即使偶尔露出复杂的眼神。
至于hyde?他照旧按时来到事务所,试音、拍照,只在视线碰着tetsu时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后者眼神
只是水平流过,又仍旧与工作人员说着话。
两人都沉默,那尴尬的分子漾在空气中,微微爆着青白的火花,旁人见状也只得噤声。这样的日子过
了几天?ken常常一得间隙便如获大赦地跑去外间透气,看着墙根下或站或蹲的一溜人,双方交换视
线,都只能苦笑——难友的共识。
“里头太缺氧了,我怕点不着烟。”
能这样说笑话的人是幸福的,屋里的是连笑也笑不出。
“相斥了吗?”倚着墙根,Yuki一张脸还是淡无表情。
“……还差得远呢。”ken用手划着飘在空中的烟圈,“我们都知道,不是冤家不聚头。”
但这样沉闷的冤家也真是够受。
“况且僵持也需要耐性。”ken站起来,捉狭地眨眨眼睛,“他们不行,格差得太远了。”
“…三岁小鬼与千年老妖吗?…”
“没错!”
纸在hyde与tetsu的手中发出持续的惨叫。众人皆望着。这是自hyde的手中掉下的,落在两人之间,
tetsu反射性地去捡了,却正碰上hyde扯住另一边。
视线就这样碰在了一块。
僵硬。然后是僵硬的手,僵硬的身体。
hyde放手的动作就像缺油的机械,tetsu则自若地捡起来,并叫他。
“hyde.”
他咬住唇抬起眼睛看他。
“你的歌词。”
他一把抓了过去,声音之大让众人侧目。
“破了,破了。”ken在Yuki身边悠闲地敲着小鼓。“纸吗?”“不,气氛。”“…会下雷雨吗?”
“下大一点比较好。”
但tetsu转过身去了。在hyde烧死人的视线下,这位总管很平静地走开。
鼓棒磕在鼓边上,弄出个古怪的音。
ken轻轻地叹气。
“笨蛋。”
“tetsu在想什么呢?”
听到Yuki这样问,ken用鼓棒搔了搔头:“唔……”
他的举动看在谁的眼里都觉得那是在保持距离。吉川日奈事件之后,很多人以为他们之间会有一顿好
吵,但现在莫名其妙就陷入了冷战…不,应该说hyde等着他发飙,——他紧张的动作,过于敏感的眼
神,无一不证明了这一点,但tetsu只视而不见地把眼光飘开。
沉默。这位总管掌握了主导权,把尖锐轻轻巧巧地避过了,并且还不想去打破。
“他让着hyde什么呢?”
“大人经常都会让着孩子的,”ken苦笑,“那种热情尖锐,又太纠缠不清。”
Sakura走后,hyde等于“双亲”走了父亲,而“母亲”是惯于放纵人的, hyde的依赖可以说不降反
升。双脚在学会自己走路之前,渴望能用双手抓住什么,他的依赖线由两根变为了一根,也就更粗而
不可挣脱。
“所以?”
“他脱不出去。他等于是让tetsu抓住了他,抓得紧紧的——虽然这是他自己造成的结果,但他抓不住
tetsu。孩子是母亲的,母亲的世界却不只是孩子。”
“好奇怪的说法,”Yuki皱眉,“如果母亲不能属于孩子,她把孩子造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ken的眼睛转了一圈,“…颐养天年?”
“hyde是存钱罐吗?”
“对于队长来说,还有什么初衷能比这正当?”
“……”
“他们之前已经是大大超限了。”
Die之后hyde对tetsu的背影式贴法两人是有目共睹的,那么积极的样子看在别人眼里就像紧密贴合的
一对树熊。之后甚至还追到了演唱会上,公然又搂又抱,在ken的印象中,只差没有扑上去当众亲吻
了。那之后,tetsu便越退越远。
“总之,只是注意到要保持距离罢了。”
“…就只这样?吉川小姐呢?”
“不,我从来没见过tetsu为失恋而烦恼。”
在这位总管而言,与其烦恼天边的女神不高兴不如注意眼前的同伴有没有为自己找碴。
“这便是全部了吗?”
“……”沉默了半晌,ken突然露出个怪笑。
“孩子爱上母亲的话还能解释为恋母情结,反过来却要怎么说呢?…总管大人脑子再聪明,这回也不
会那么容易就给他找到借口的。”
没错,他只能装蒜。
“但是Yuki,这样不稳的气氛下连带我也作出了奇怪的曲,《花葬》,《侵食》,还有你的《trick
》,恩,我们的主唱还唱得丝丝入扣呢,…这样下去,为”彩虹”着想,我们是不是该祈祷这不稳一
直持续呢?”
Yuki已经收拾鼓棒走人。
“不好吗?多元化音乐哦。”ken兀自一个人笑。

回到寓所,tetsu拉开紧扣的领结,脱下外套。衣服丢在沙发上,那里散放着一席的艺能杂志。
瞥到熟悉的面孔,他拣起来,眼中就出现了hyde那张漂亮的脸。
上次拍的造型照已经出来了,刊的正是其中的一幅。
“这张光线暗了点,要是选亚麻布头巾的那张就好了。”
然后底下一溜的大字。
hyde与吉川日奈一瞬之恋,高度解析。后面跟了3个“秘”,一打感叹号。
总管眉毛也没动一下,仍旧把它丢在沙发上,走进浴室。
他一直没去看这些报导,至于实情如何也不感兴趣。结果出来了,他只能就现状去处理。
hyde和那个小姐接吻了,不管故意或是意外,他至少给了她那个间隙,他的心里一定有一瞬间是默认
事情发展的。
tetsu不会忘记那天他冲出去时的脸色,眼睛;他更是用言语挑明了——我很火大。
…究其原因,…也只有那个原因了。
hyde表现得很明显,他一向表现得甚明显…
tetsu这么想着,冲了澡,擦干身子出到客厅。他看到从袋子口里露出来的一支录影带。
那是ken塞给他的。
“彩虹第一次演唱会的纪念喔,队长应该有回忆的必要吧。”他向他眨眼睛,“你更要借此来确定一
些事不是吗?”
他抹着头发,看着带子,一瞬却觉得有些烫手。他放下它,到酒柜倒了一杯清酒,慢慢地喝着,看着
窗外。
月色很薄。上弦月细细的勾完美得像一把反转的镰刀。tetsu注视着它,不觉想要寻找起那隐在夜色中
的刀柄,仿佛借着刀柄,他可以想象出某只握着它的骨节雪白的手。
“…如果我沉入湖底,希望月亮掉在我身上,弯弯的勾剌进皮肤,而我就情愿这样被它钉死……”
某个同样月色的天,hyde坐在阳台的围栏上,望着月亮轻轻地哼着,只是即兴填词。
那时tetsu在他身边:“为什么会那么唱?”
他转过头来看他。头发被风吹在夜色里。
“不知道,只是感觉。”
他说了,然后继续看月亮。
常常有这样的时候,tetsu觉得自己的心跳多了一拍。
他这样想着,惊醒的时候,杯子掉在了桌上。残酒溅得像心湖泼出的余波。他用纸巾抹干净,收拾了
杯盏,再从桌上拿起录影带,放入了机中。
电视屏幕发出静静的电磁声,两秒后,出现了影像。
他看着映现出的影像;因为心情,竟有大半是像看空气般透了过去,只在视线接触到某张脸时有刹那
的清醒。
…hyde搂着他在镜头前唱歌。
他看着,眼睛有些复杂。拿着遥控器的手倒了回去,又看了一遍。第三遍时,他从椅子上倾过身,按
了“单步播放”,一格格地看着。
他发现画面中的自己看上去是那么拘束,眼睛不自然地四处瞟着;而hyde侧着头,偎在他怀里,真可
以说是全身贴合着;眼睛那么清澈,无畏地看着一切——他几乎不曾眨过眼。
这态度自然而娇媚。
他在撒娇吗?也许更近于本能。他对他的态度那么轻松,直白得近乎天真。
……为什么他会忘了这点呢?
hyde一直如此可爱。
先前在魔界,然后是Sakura的调教期间…他的柔软的猫步、自若的姿态…尽管他是少年,他甩动的长
发下昂眉俯视的的表情,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女模特儿。摄影师常常为此而惊讶。
“我拍了那么多乐队的造型照,从没见过能笑得这么自然而妩媚的人。”
tetsu一直认为这是Sakura调教的结果,他几乎要忘了初次见面时hyde就予以他的印象:
那坐在阳台上的天使,逗着猫,晃着他的两条腿,然后眼睛抬起来望一望天空。那天的天空颜色如此
透明,他眼睛的颜色也如此透明。
tetsu从台阶下一步步迈上来,望着他,直到hyde注意到了,他微笑,对他叫:
“总管。”
那一个表情不是少年也不是少女。
不,但自己不想去承认,否则他会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hyde如此可爱,他一直如此可爱,即使今天。他的自然、他的直白、他的天真,他的对他无拘束的流
露出来的娇媚……他像一只猫,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而这所有的都只指向了一个事实——
他喜欢他。
他的不矫饰使得他如此可爱。
……
而自己只是拘束地目游四方,不曾敢真正注视过他。
…是的,欲盖弥彰。
tetsu在自己的手心里低下头。他从不曾像这刻一样明白自己的心情。

…那个夜晚还很长。
后来回忆进来,脑子里关于hyde的零星小事还有多少呢?总管原本以为自己不曾留心,但现在一个人
独自坐着,不开灯的室内,只有屏幕上大家的脸一动一闪;他按了消音,又没有谁来打扰…——他的
确可以这样坐上一整晚,然后记忆中的水泡便自然又不可遏制地浮了上来。
他知道自己没有很好的脾气。事务不能与他计划中相符时,他总是一开始就发了火。ken也总说:“什
么使你老像恐龙被踩了尾巴一样地喷火?”没什么,只是没耐性而已。他也不太会安慰人,不是好队
长,也不是好老师地角色。
——除了我之外,任何事情都与我不相干。
tetsu并不会过多去关心别人。
他只微微笑,笑得这样广泛以至Sakura在时看到他这么笑只感纳闷。
“我已经知道你很有才能。”
“…?”
“所以可以不要那么对我笑吗?我会起鸡皮疙瘩了。”
但不知道的人只说“tetsu先生很温柔。”温柔,为什么不呢?侍从、事务官、电台人员,反正是一面
过后再不会交际的对象。他是总管,他是队长,他垂钓人心,撒下微笑作饵,再用网一把捞上。
直到hyde出现。
tetsu对他微微笑,他也回他微微笑。
有人笑得和自己这样相似,tetsu真有些不可解。
“我在天上园时是常哭的哦。”后来在深夜撞到他的“骚扰电话”,那头的声音醉意十足,“那些家
伙只要见到我哭就好,至于tetsu先生,你是想要我跟你一样笑吧。”
原来如此。
他们共同敷衍着一些东西,为了自己的生活不被打扰。
但hyde又是异构体。他像多棱镜反射出众人的喜好,乖乖的,或又俏皮。一开始真让人捉摸不透。但
tetsu沉默着,觉得真是最好的塑材。
终于,他用了一段较长的时间,造出了自己的理想。那个带着恶魔微笑,又保留了天使清纯的脸;他
又有孩子的俏皮,是的,吐着舌头,旋转着圈。tetsu看着他换上舞台装,那垂挂着许多穗条的白羽
衣。张开手臂来,好像随时能飞的天使。
“铁达尼号。”ken在他身后比了一个奇怪的姿势。hyde叫了一声,踢去一脚,两个人就像小鬼似的在
室内追打。
hyde是什么?洋娃娃,公主,在游泳池里手脚并用还会沉下去的。
…如果只是那样,也就罢了。
他身体深处却还藏着极深的情感。《And She Said》、《All Dead》、《花葬》、《侵食lose
control》,至今所发的单曲,简直不能想像那清静外表下的爆发力。
他想要什么?众人的喝彩。
有的是一个成熟男人的欲望。
但他又撒娇,像猫一样,随便黏着人。
Sakura看着他,曾说:“那家伙太眷恋人的体温。他不可能一个人活下去。”
一个有野心的男人的头脑,
一颗贪恋体温的孩子的心。
……最糟糕。
tetsu想着,无声地笑,把杂志盖到了脸上。

…………………………写得自己都要死了,那么沉郁的感情~~~
~明天是网限的最后一天,大概暑假之后,这文才能继续,数数故事,才到2/3~~~~
如果到时大家忘了这事,我就算赚到了。那,明天见。

螟蛉啸上

(二十六)
——裹着干涩的风,我将带你飞翔,honey so sweet,你要把那无尽梦想,紧紧抓在手中;
——裹着干涩的风,我将带你飞翔,honey so sweet,请你要相信,哪怕世界只是一场谎言。
《honey》。
ken收到这首歌的时候,感觉收到了危险的气息。
MTV的拍摄中,hyde弹着吉它,用他近来随意得近乎随便的态度;他唱着歌词,眼睛从挺立的黑眉下方
望着天顶,灼灼的黑色,黑得浓,光亮自这一点突破而出,不改变焦点。他就带了这种直线式的慑人
眼光看人,似乎誓要把这世界里的某些东西看穿。
一首灼热又带了绝望味道的情歌。
如果是在核武过后满是黄沙的大地上听到,ken会觉得更为切合。坐在废墟堆上的恋人,那脚下的遗
迹,几许繁华的是星星都市都成海市蜃楼。雪白的手伸入黄沙,风再把它扬到沉默的雪白的面颜上。
恋人,抬起你的眼,在大地尽头热风蔓延的方向,你会看到那一个男人的身影向你走来。
他会到你跟前,执起你的手。
——honey so sweet,你要相信,哪怕世界只是一场谎言。
锵!
弹到这里时,匹克从吉它的弦上斜斜滑飞出去,掉在墙边,带了一点红色。
“……hyde。”众人的眼光集中到那个黑发主唱的身上,细细的血正从他指尖流下来。“…抱歉,稍
等一下。”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消毒纸巾,他进了盥洗室。
ken望了望tetsu的方向,只看到他坐下来,调着贝斯的弦。
ken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那天以后,这位总管收到hyde直线式射来的眼光时,又照例把脸转了开
去。
…录影带起了反作用吗?
ken已经不必去看hyde的脸,当时他身边攥紧的手臂上就传来了针扎一样的气息。
那之后,他常常可以感觉到气氛一下子僵在那两人之间。
如果tetsu不要表现得那么明显不就好了?如果他也能同样坦白地望一望hyde的眼睛……但这位总管偏
偏选择了最不灵光的方法;并且,他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往他想看的方向瞟。
……好像恋爱中蠢蠢的二八少女,躲在树背后用视线骚扰人。
ken只能叹气,感到hyde的耐性被一天天慢慢磨去,——他等待,但似乎他等的东西却像六合彩的头奖
一样不会到来。
这样状态下的hyde也愈加放任,他在台上穿黑色皮装,带荆棘颈圈,飞了个桀骜不逊的刺猬头…借着
这样的方法来发泄,看在众人眼中却更像小孩子。八卦节目里的两个男主持人甚至一边一个抱住他,
结结实实地亲了一顿。
过后房子里一直听到他骂人的声音。幸而他们住得够远,没有挨着电检机关,才免于挨剪。
…郁闷煎人,可hyde还是作出了曲子,出人意料地,这么有感觉的Rock,一贯激烈的曲风下甚至有悲
凉的味道。
——裹着干涩的风,我将带你飞翔,honey so sweet,
你要相信,哪怕世界只是一场谎言。
…这种词要送给谁?ken一向知道hyde写词总带着他自己的主观色彩,但他无论如何不能把这词跟
tetsu连在一起,太不搭调。
他这么想着,担心hyde,跟在他后面走向盥洗室。
门没有关严,传来模模糊糊的歌声,哼的正是那一句。
honey so …
你要相信…
ken把眼睛凑上去看。
大大的整装镜前,水龙头开着,水声只把偌大的空间装饰得更静。hyde眯眼望着镜中的自己,他用包
扎好的手把额发捋上去,这姿态安静得危险。
他像爆发前的炸弹,引线却不在自己手中,那一头拿着火机蹲着的是tetsu,他可以点燃,也可以光是
亮亮火就走开。
但现在tetsu只是看似无事般的打着火,火光一明一灭,旁观的人出了一身冷汗,不定哪天火星就落到
了引线上。

现在只有水声的室内,hyde看着镜中的自己,像看一个别的人,然后他垂下眼,两手支着盥洗台上,
身体轻轻地晃悠间,他就唱出了那句词。
——裹着干涩的风,我将带你飞翔,honey so sweet
你要将那无尽梦想,紧紧抓在手中…
轻得像哼小夜曲一样。
——honey so sweet…
睫毛很长,眼睛上的青影很深,寂寞又单薄。
ken看到他在笑?
他伸出一只手,触摸着镜中的自己,然后抬起眼来,视线细细地望着,抚摸一样。
——honey so sweet,你要相信,哪怕世界只是一场谎言…
…honey so sweet
honey so sweet
honey so sweet …
那一瞬间他没有笑,没有悲也没有怒,甚至没有作出什么表情。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只是深深地看
着。
但是hyde曾经有过这么美丽的时候吗?不,在ken的记忆里不曾有过。
他几乎是无声地哼着歌,把嘴唇慢慢的贴到了镜子上。
——honey so sweet……
核武过后满是黄沙的景象伸展开了。坐在废墟上的恋人,雪白的手伸入黄沙,风再把它扬到沉默的雪
白的面颊上。那眉目安静,没有笑,没有悲也没有怒,他看着自己的手,只是深深地看着。
hyde。
你只是在等待,等待一天抬起眼,在大地尽头热风蔓延的方向,会有一个男人的身影走过来。
——裹着干涩的风,我将带你飞翔,honey so sweet,你要把那无尽的梦想,紧紧抓在手中。
他会走到你跟前,执起你的手。
——裹着干涩的风,我将带你飞翔,honey so sweet,你要相信,哪怕世界只是一场谎言。
……ken把眼睛从门缝上掉开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如果hyde要给这首歌加一个副题,他只能写上“to myself”。
一个郁闷中无从发泄的主唱,他要爆,引线却不在自己手中,那等待的人又只把视线掉开去。——他
还能做什么?抱着吉它坐在废墟上,让满是黄沙的景象在脚下延伸。
——honey so sweet,
他对着自己唱歌。
——你要相信,哪怕世界只是一场谎言……

后来hyde回到队中,弹奏又继续下去,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ken却觉得憋闷。这沉沉的低气压笼罩在众人头顶,如此过了一个月;掐掐手指,数不出一天是完全的
阳光明媚。
“……索性来一场暴风雨吧。”这样呻吟的吉它手,已经不记得距离上一次雨过天青的彩虹后又过了
多久。
休息时,hyde斜卧在沙发上喝着咖啡,他的眼睛掩在睫毛下,颜色比咖啡更浓。这一个表情没有被任
何人看到,否则他们就不会再这么悠闲地坐在这了。
9月的日历已经撕到了最后一天,再过2日,“彩虹”最大的巡演就要开始了……

Larc~en~Ciel,现在走在大街上,这个名字已经随处可见:影视楼上的招牌,方墙上的广告,来来往
往公车身上的横幅…传单散发到你手里,娱乐版是必不可少的,平均4张中就会有一张“彩虹”…
彩虹,彩虹,这个名字带到人们心里的是什么?变幻多姿,那一位主唱展现出的面目如此不同:长长
卷发的潘多拉,坐在金叶地上吹口琴的少年,可爱吸血鬼…他又把眼圈描深,穿上系蕾丝的西服柔软
舞动像蛇一样滑媚的身体…再把形似木偶剧中的蝴蝶咬入嘴里……
honey。
站在黄沙上的恋人又弹着吉它,野性未驯地独自歌唱。
——你要相信,哪怕世界只是一场谎言…
他如此尽其所能地剥开了自己,陈列在人们面前;一个人能有的他都有了,还缺什么呢?所以人们也
发疯似的追着他,为了他身上他们也有但更臻理想的那一点。
“hyde——————!!!”当他们这么尖声地叫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抬头抑望天空,风高云薄上
淡淡的一际蓝色,那么轻,好像除了透明的水气外再没有含一点渣滓。
“……天堂的马路。”他喃喃的念,Yuki听到了他的声音。
“什么?”
“开车在天堂的马路上会是什么感觉?”
“……”Yuki回过头,看见ken在他后方耸了耸肩膀。

这一段时间hyde的表情明显变淡了。有时他坐在椅子上,蜷起一条腿,双手抱着,脸枕在膝盖上,会
轻轻地哼歌。
他这样清静,好像又缩回到蛋壳中的雏体,可以再分解成清和黄,还原那一个个元素。
ken见过他这个样子——许久以前,他还在魔界,唯一一束光照射的花园里,那刚刚从天上掉下来,什
么都没能适应的天使。
但ken知道已经被引发出来的欲望不会再退回去,就如同小鸡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变回蛋。
这清晰的模样只是勉勉强强浮在不稳上方的一片装饰色;而任何一场暴风雨前的水面都是平静无波
的。

明媚的星期日,笼在一些人头上的低气压跟这儿的一切并不相干,清春在自己的厨房里煎荷包蛋,哼
着歌,广播里流泻出电台小姐甜甜的声音。
〈最新公布的Osion榜消息,这次十分厉害呢!新锐乐队“彩虹”挟双大碟的优势勇往直前,经过一周
的激烈争战,双双登上Osion大碟榜一二名!好了,接下来就请听……>
清春端着平底锅出到客厅,收拾摊在桌上的艺能杂志,把七分熟的荷包蛋盛到碟里——这一周来,大
小音乐杂志的封面尽是“彩虹”的身影。hyde常常站在首要位置上,染黑的半长发做得有些凌乱,一
对眉毛勾起,下面的眼睛冷淡地望着人。这样的表情与其说傲慢不如说失去了热情。
…工作太多累了吧。清春打量着,进去敲开里间的门。
“起床,吃东西喽。”刷一声拉开厚厚的落地窗帘,打开百叶窗。日光顿时把房子照得十分敞亮。床
上的人呻吟了一声。清春走过去踢了踢他。
“……可以吃你吗…”没睡醒的人抓抓头发,抱住了他的腰。平底锅敲到他头上:“你的人格转换症
真是越来越严重了,人时。起来。”
…两人都坐在桌前时,已是10分钟后,各自往面包上涂果酱、夹蛋卷,吃得缓慢而悠闲。电台的乐音
环绕在身边。人时眯着眼睛,竖起耳朵。
“……谁的歌?”
“噢?‘彩虹’吧。”
“……感觉不对。”
“哦?”
他又听了一会:“hyde身体不舒服吗?有气无力的。”“你说什么,这是抒情歌曲啊。”清春伸手从
椅背上的外衣袋里取出两张票,“对了,这个…”
“‘彩虹’的演唱会,tetsu前几天送来的,今天是最后一日了。怎么样?吃了饭就去吧。”
人时含着勺子,接过票:“…外交尽善尽美的tetsu先生…”
“吃了就快去换衣服。”清春端起盘子,敲了他的头。他的身影进入厨房后,人时从椅上斜下身子,扭
大了广播的音量。
乐声充斥了耳膜。
沉默了一会,他叹一口气。
“果然…冷了就不是那么容易再点起来的了……”

可以容纳15万人的X京停车场。
开幕前有一场NHK电台的慈善义演,历时大约1小时,出场的都是现今的一流乐队,加上一流的主持
人,一流的乐迷,看上去就像扩大化了的露天综艺节目。“彩虹”的巡演紧跟在那之后进行。
慈善义演带来了什么呢?明星、企业、崇拜者兜里的钱;经过1小时的发酵,衍生出名声、筹款、成了
附加值的爱心。之后,这些都在曲终人散后瓜落各家,各取所需。
清春和人时好不容易挤进了这次嘉年华的庆典。他们的位置很靠前,等于是嘉宾席。
承受着后面15万人的声浪,又被左右惯性搡来挤去的两人,就像浪头里飘飘的两片树叶。
“……为了嘉宾各方面的安全着想,我实在觉得,嘉宾席应该设在全场的最后方的…”
台上冲天炮火一响,主持人登场亮相了。
尖叫——
“我们的歌迷真是很伟大呢,从来不知道,人的分贝可以到达这种地步。”
清春和人时不约而同地堵住耳朵,弯下身子。
开场白。毫无意义的一搭一和,一弹一唱,从天气扯到环境污染问题,这样也讲了10分钟,是不得不
让人有所佩服的。终于,到了介绍艺人出场的时间。
“有请,我们的——‘shazna’!”
“……”
“……”
“……”
这样频频如机关扫射一样的问话,不要怀疑,艺人只能拿着话筒回答“是”而已。
“啊,你的头发颇新奇,这发卷,是假的吗?”就这样伸手去扯。
“你的鞋子怎么是这怪样!”
…丑态百出。
“清春…我知道你为什么更热衷于live演出了。”
“没错,我是再正常不过的人。”
距离“彩虹”出场还有多少时间?尽管观众的惊笑声欢呼声不绝,清春和人时已经吃起瓜子来。
“大都市专卖店卖的味道果然更浓一些,比起小巷里的…”
“是啊,不过作为佐料的笑话就稍稍乏味了点。”
shazna、Judy ang Mary、Sha乱Q、Black Biscuits…和仍旧美丽动人的吉川日奈小姐,一流的艺
人们掀起一流的高峰后抛着飞吻下去了,在一流的掌声中。后台工作人员忙碌地准备着,“彩虹”全
国巡演的第一场就要开始了。
“…盛况空前呢。”“没错。”Yuki和ken倚在幕后通过直播画面看着观众席。“这一下的确可以一股
劲往前冲。…当然,不出任何岔子的话。”苦笑着,ken加了后一句。
“各人就位!”那边监督已经在喊,“…hyde呢?在哪?”
“哦,我去叫!”ken举手应了声,就往里间的休息室移动。监督把话筒塞到他手里:“别迟了,告诉
他一打幕,Yuki之后他就得上场!”“Yeah,Yeah,老兄,迟不了。”他诳着腔调,打开了里间休息
室的门,就看到了那样一个场面——
hyde瞪着tetsu。他的眼光那样狠,中间的气氛完全洋溢着浓浓的火药味。之间虽有距离,但在hyde的
眼神里,那是不存在的。他看着那个人,下颚微微向上偏吊,在这种状况下,即使下一秒tetsu挨了一
拳飞出去,ken也毫不意外。
外面欢声如雷,暖场音乐已过。
“…hyde。”
hyde在他的视线里转过了头来,慢慢地,望了他一眼,仿佛已辨不出他是谁似的——那冰冷而陌生的
眼光。
ken真要全身一凛。
他却已经走过来了,由慢到快,最后一把夺过他手上的话筒。hyde简直是冲也似的冲到了台上。
前台就响起了轰然的前奏乐,歌迷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ken还没反应过来,一个身影也擦着他过去了。tetsu。
“你在做什么?吉它手!”幕撩起处监督的脸冲他一晃。《Heaven's drive》的强烈节奏中,“彩
虹”全国巡演的第一站正式开场。
(待续)


终于,5月的最后一篇来了,下来的7月再REPLAY,……请不要随便扔东西,即使砸不到人也会砸到花
花草草(以下,自行套大话西游的台词)。
就这样吧,各位再见;预先祝大家6月愉快~


螟蛉啸上

(二十七)
事后想起来,那真是最棒的一场演唱会。
《Heaven' drive》,唱台上方的白光强烈,周围的空气都像浸在乳液中似的,发散着微微的气味。远方暮色苍茫,夕阳还停驻于地平线上。褐黄的天,黑暗的大地。九月末的晚风将宣传条幅吹得宛如一道波浪。但这都与白热的舞台无关。背后,Yuki节奏分明地敲击着鼓点。hyde一开口,整个曲子便被撕裂开了。
--“飽きたりないんだね”
“次は何が欲しい?”
“罪の意識のない飢えた口元に”……
白齿红唇间分明吐出这一个个字眼,滚珠子似的。完整的珍珠项链硬被这个暴躁的创作者扯断了。他从那傲慢的眼睛里,看着莹白的珠润掉落,砸在硬质的地板上,嘀嘀哒哒作响。
hyde一贯喜欢的风格,像拿把刀子把“行云流水”这个词切断,再从下边用电流施以刺激,让那原本安安静静的音符一下子惊跳起来。
录音时,听到这样的音乐DJ照例皱眉。彩虹的摇滚,彩虹的曲风,有着一贯“流畅”的传统。但始作甬者却只撇撇嘴,眼睛毫不在意地往上一抬:
--“骨まで食われそうさ ”
转调,声线拉长,在人惊讶而未及反应的一瞬--“leave me alone--!”
英式唱腔。第一小节一气呵成,句点划得圆滑。所有的珍珠落尽,还是一串完整的项链。
有些时候,tetsu不得不承认“天才”这个字眼在脑子里飞快掠过,尽管那是个问题多似话题的人,不成熟、单纯、不擅思考。但天才从来就不属于理性的范畴,一根从现实中飞跋出去的线,闪亮而摇摇欲坠。
气氛登时被炒热起来。
--“ride on heaven's drive!”
现今,还找不到有哪一句歌词能如此煽动歌迷的热情。tetsu眼睛注视着前台那个背影,看到他薄薄的面颊上依稀可见的汗水痕迹,黑发不停地甩动,棱角分明的四肢曲线,弹着吉他的手动作铿锵……他不记得先前后台时他的表情,不,那简直没有意义。
这个人的苦闷,这个人的孩子面孔,这个人幼稚的任性……
“ride on heaven's drive!”
楚楚可怜的花?
锐利的歌声穿透了他的脑子。眼前的人剧烈地弹着吉他,气势迫人,仿佛誓要把吉他弹穿。
…hyde。那是一个正燃烧着的男人的背影。他想要像平日一样宠溺地呼唤他是不可能的。
“no--dan!”尖亮的打舌音,结束了第一首的曲子。舞台迅速黯淡下来,前台灯全熄,只有后台徐徐打着暗红的照明。随着歌迷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幕中巨大的金属风车开始慢慢运转,截取了光和影,忽明忽暗。舞台四角缓缓地流泻出干冰来。
“第二首,《荆棘之泪》。”报曲目的声音,比平常更来得低沉。
--“望み亡くしたような湿った空へと”
“胸の奥に秘めた誓いを浮かべた”
启口第一句,中速略偏高调的嗓音,柔和深切,游刃有余地在各字眼不同的声调上切换着。他最具代表的转调,美丽得像卡答尼尼的小提琴,弓压在弦上,时高时低地厮磨,柔韧而富弹力的音色便月光如水一般地流泻下来。
前台的灯光慢慢转亮,看得到大屏幕上的他的脸。手指捋一下额发,那冷漠的眉和眼睛,不带什么表情的嘴便显露了出来。他用这样的脸来唱歌,双手随意地搭着话筒架,却有一种风标独致的韵味。
霜末萧瑟的菊花。
有些时候,冷淡作为魅力,更突显出爱怜的味道。
台下一片寂静。他们想不出这是一分钟前仿佛沸腾似的弹着吉他嘶吼的人。他冷淡的眼神述说的风景属于过去,旧照片一样的回溯。但火还是在那深黑的眼底亮起来了,像在水面上点着油一般,越来越亮,直到望着它的人都在那火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便是为它所捕捉。
--“天が舞い降りて悪戯に楽しむのか?”
火球翻滚起来,那前一秒还漠无表情的人开始舞动身体,落下来的堕天使撞在荆棘丛中,说着就算沾满荆棘上的那些血块都干涸也永不停止的思念,但他所有的颜色是金黄,和火焰燃烧一样的红,灼灼不熄。飞扬的吉他,沉重的低音贝司,密集得无可喘息的鼓点,到一个巅峰,再一齐消音,归于寂静。
--“雨が降り続いて欲望を癒せたなら”
“幻想に埋もれていた愛も目覚めよう”……
再一段卡答尼尼的寂寞转调后,火球再度爆发,这一回是发狂般的相互碰撞,一切乐音都疯了,匹克和弦快速磨擦,指缝间依稀可见青白的火花,一再甩动的头发,低下的脸,紧绷的咬着牙的下腭。他在台上低下去,跪下去,仿佛他的四肢要蜷在一起,怀里压着的吉他还是满涨了太多的激情,要爆发出来。困在荆棘中的人最终抬起头,用尽最后一口气地对着话筒大吼:
--“声を張り上げて縛られた炎の中”
“殺せない そのゆがんだ愛”
“燃えゆく身体は灰になって奪われても”
“汚れてなかったなら”
“その時は貴方が連れて行って”
“そしてそっと抱いて”
发丝下的眼睛望着前方,猛地甩头,三千烦恼丝都甩到脑后。“dadai~~~~~~~!”纠结的眉头,几乎止不住要流露出一丝痛苦的复杂的眼神,滑长的音色,再一个甩头。
“dadai~~~~~~~!”
短短的十几秒内吉他,贝司更显狂暴,加急加重,一连串疯狂的鼓点敲击后,吉他低音收尾,灯光转暗,荆棘的泪水在众人面前逝去了,乐声嘎然而止。
空气寂静,直到听见身边人隐隐的呼吸,清春才回过神来,一时竟恍如隔世,抓不住真实感。人群起了骚动,零落的掌声起头,很快席卷起海啸样的喝彩,尖叫,直到喉咙嘶哑。一时,人的耳朵仿佛失去了某些功能。
“…老天,今天的状态好得吓人!…整个烧起来一样…”
“唔…”人时吐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音,“真的烧起来了!”“呃?”“hyde…好明显的发泄,但爽呆了!”“摇滚就要这样,你说什么呢?!”最后,两人都有点语无伦次。清春捅他一下:
“…那家伙天赋真好。”
“音乐吗?”“唔,唔…也包括啦。”
这么说的人仍旧盯着舞台。MC时间,hyde正在说话。周围骚动未平,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看到表情了吧?”“你说《荆棘之泪》的时候?”“一句话,好棒。”
“…接下来,奉上这首《honey》。”hyde报歌名。
“那家伙是感官上的天才。”
一瞬间的怔愕,人时思索这句话。金色的照明亮起来了,光线打在脸上,音响里柔韧的歌声流泻出来。屏幕上的特写,压低的黑色眼睫,眼帘处一圈深黛的投影。
……的确,迷人需要什么资本呢?
他注视着屏幕,眼里的人抬起眼睛,望着天顶的眼底有种目空一切的味道。
野性未驯?娇媚?才华洋溢?自信?有时残缺的美甚至足以营造一种凄凉…但这个人似乎只在十字路口闲闲地站着,微笑,向路人自大地勾勾手指。…他的面目太多种,虽然他其实不过是一个孩子…舞台上再度掀起了高潮,观众喝彩不断,hyde公然和ken飙起了吉他。…即使他是孩子,头壳下什么思想也没有,灵魂贫瘠如一杯白开水,不, 那一瞬间他甚至是最浓的原色!
“Thank you!”通过话筒hyde向观众致意,一个飞吻,汗水从他的脸上流下来,闪闪发亮。
他是一种感觉只是一种感觉。
而摇滚是凭感觉来玩的,不是思想甚至无关经验。
这个晚上,这个孩子让所有的人看到了一个梦。
摇滚发展到今天,分支已经有太多种,近代更是有和一切音乐元素融合的征兆,加入爵士、蓝调、乡村甚至古典抒情的调子,有的界限已经模糊,介于流行乐与轻度摇滚之间。摇滚艺人更多致力于探讨新方向,演译新风格,为了一个与众不同。彩虹四人中,惯于走流行路线的tetsu和另类风格的Yuki外,ken的感觉较多变,但曲风最重的是hyde。源于根本却要打破陈规似的,他不喜欢规规矩矩的流畅,反倒故意把五线谱打翻,在所有人为之皱眉之际,他抓起那零零碎碎散得不成样的元素,从容不迫地用线穿过,做成个扯线木偶的样子,然后木偶便可以按他所想的行动。
他可以让曲子安静柔美,但那必须在他的激情爆发后,他高兴,他控制着音乐,音乐得顺着他走。
有这种气度的是王,不管多么糟糕…。说这句话的人是谁?
“那个孩子…”人时抓着脸,望着大屏幕上的眉目,“不,那个男人…”是的,那个男人。他已经不似那个在他俱乐部的赌桌前挥下大把筹码买输的少年。
“尽管他燃烧得那么烈,未免过度了……”
三首快曲过后,舞台上灯光转柔。台前灯打上柔软的紫光。轻暖的《blurry eyes》的前奏响起,话筒架后的人踏过音箱,来到舞台前沿,轻快地摆动他的身体。尽管他没了卷曲的长发,T恤皮裤代替了长长的公主洋装,但他眉眼间流动的魅力似乎只增不减。现在他是清爽的,骄傲大方的人,在舞台上四处走动,猫一样柔软又干脆的步子,向观众挥手,旋转,坐在音箱上随意地跷起腿。你真要想不到他曾在《heaven's drive》里疯一样地弹吉他,再把全身撞到荆棘丛里,直到绝望般的歌唱:“I want to fly , waiting for sunrise”。
tetsu看着他,直到他把笑脸转过来,走到他跟前,递上话筒,柔软的手臂搂上他。
“why - do you stare - at the shy - with you - blurry eyes?”
tetsu看着他的眼睛,那眼睛里的火焰,火焰一直盯着他直到他松手离开,然后他看到了他手指甲边一圈凝固了的血迹。
他曾经以为hyde靠着他时身体在颤抖,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了。
他用了3首的时间来发泄,他把手指弹出了血,他看着他的眼睛里有火焰,即使他微笑,他非得这样颤抖才笑得出,虽然他更愿意一拳打到他脸上。
他又看到ken离他很近真是很近。hyde一挨过来他便也来了,他现在正用松一口气的表情看着他,tetsu突然想苦笑。
--还不要紧。他差点要告诉他,因为这是演唱会。
这是演唱会。tetsu总管已经有预感,这会是至今为止最棒的一场演唱会,甚至可以赛过嘉年华。
--诸位,你们是否有见过天使?不是那天上飞的,空有一双白翅膀的鸟的变型体,我遇到的天使是近乎理想的。
理想的什么?
tetsu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总有一瞬不自觉的皱眉。
“Augels calling me”,数十数百年来,难道人类不是做着梦,即使在那幽暗深邃的魔界,梦里反复吟唱的天使的名字还是潜入我的脑海。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觉得这个字代表的意义不是天上有翅的那群动物,只因我曾是里面的一员,即使被说犯了罪成为黑色的羊落到这个魔界里;我不曾怀着如此热切深情的欲望叫过我先前的那个代名词。
Angel。柔柔软软模模糊抽象出来的一个想念。
那些唱着天使歌曲的人该没有见过他,为什么却能怀着那样的甜蜜,甚至在深夜四下无人处黯然饮泣。
“You are my sweet angel”。
人类似乎已罹患了这个奇怪的症状,因为他们的欲望,他们浪漫。
在脑子里制造一个想念,理想的。
理想的什么?
直到我遇到他。
他在我手中长大。
“《taste of love》。”从深黑的眼睛里报歌名。
如果他燃烧着火,为什么还能那么柔媚呢?好像火在他眼里一瞬化作了星光。我一贯喜欢他仰起的脸,他的嘴唇形状多么漂亮,粉红色下白的牙齿,柔软的贝和它的壳,他一向柔软又坚硬,尽管柔软在外。我看着他。他在舞台上跪下,躺在腿上。
“You treat me ~~~~~
“like , like , like , like
“like a dog。”
谁能拥有得了这只狗?谁有那么大的臂膀,包住他的眼睛,那眼睛里的火,那火可以变成宇宙的星辰。
如果只是理想的理想,为什么心里打着结?
当我觉得心痛的时候,我是被天使的羽翼盖住了。他夜夜到我梦里,在我的嘴唇一寸开外的地方笑。我终于能理解那些在深夜里唱着天使歌曲的人,怀着那样的甜蜜,甚至黯然饮泣。
my angel …
my angel …
my angel …
my angel …
my sweet sweet angel.
我几乎是感叹地望着他,现在,这个夜晚,我看到这个天使取代音乐迷住了所有的人。
那真是太棒太棒的一个夜晚。
灯光黯淡了下来,我伫立着,直到脸颊上有了凉凉湿湿的液体。

“最后,奉上这曲,《pieces》。”歌迷的惋叹声中,他说出了这一句。灯光转弱再亮起时,柔和的前奏旋律响起。
tetsu知道hyde并不喜欢这首歌,虽然情境优美,虽然他在其中能发挥出如《荆棘之泪》前奏一样优美的音色;大概因为tetsu在其中已泄露出了某些东西,hyde直觉地不喜欢。
但他做得很好。录音、MTV拍摄、现场演唱。
在结尾完美地拉完最后一个音,歌迷哽咽着鼓掌、喝彩、哭泣,他沉默地在话筒架前低下眼。
这真是太美好的一夜。
这一夜是tetsu策划的,但再优秀的策划者也策划不出美好和奇迹,那是实行者的才能。
而这个夜就要结束了。
灯光一再地闪烁,众人挥手,致谢。tetsu看着,最前台灯光下的身影,他就但愿hyde一直那样。
水银灯罩着,大家都看得到的天使,大家都摸不到的天使,大家都一样,他好受些了。
他不愿把事情扯到现实中来,演唱会的后台、工作室、住的房子,那再也找不到这么美好的感觉。
台上的天使,台下的孩子。
和天使一块做梦多好,和人一块谈恋爱多麻烦,大家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