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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天使
by 螟蛉啸

(三十一)
在tetsu总管还想着他长久的一千年睡眠的时候,sakura来访。
凭着前任魔王的名头进来,大概谁都做不到这男人的悠闲,tetsu一直对他感到匪夷所思;现在,他进入偏厅,黑色的鸟虽然没有把脚搁到桌上,但已经在打不知第几个的哈欠。
“嗨。”算是打过招呼,他把一个袋子放在桌上。
“来,hyde的礼物。”
“……黑斑蝮蛇?”
男人笑,他一直认为tetsu只待在无幽默与纯幽默的两点上。
打开袋子是一叠纸片,稿纸,五线谱,歌词,也有涂得乱七八糟的画,把毕加索和鲁诺阿作一个交集,取近似值,就象hyde。tetsu找到成曲,瞟一眼开头。
“……萨克斯风?”
“没错,就那个。”
哼了一遍曲子,很形象,景物尤在眼前。
这样看来,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能创作的,他想。
两人不说话,有好一阵子。窗外雨飘得飞飞扬扬,榆花一样。
“他现在在哪呢?”
“我不知道,”sakura望着窗外,“我半个月没见他了。”

那个森林大,但只像一个家;他和hyde随意走动,不担心对方迷失在哪一条走廊。
“噢哈哟~”有时候早晨醒来,可以见到hyde踩着藤蔓,探头进来向他打招呼。
露水打湿的头发随便绑一个结,——相对以前一事不做的时候,hyde现在忙得多了,——只要他想,他是可以事事亲为的,像个普通人一样。
他笑,神情不象天上掉下的那时;sakura伸手,就摸得到,像一棵花一片草一粒石头,形状实在,只是他会活动,皮肤上沾着露水,雾和尘让颜色显得朴素。早晨灰蓝的背景中,爱跟成熟的男人说,不是惊世骇俗的美最动人心。
他们有整天的时间,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不知道对方在哪里。
有时候太平静,反而想,日子就是这样。sakura靠坐在树下,hyde过来,推推他放下腿,就作了枕头;态度随随遍遍,从前的猫倒有了些老虎的劲头。
但这只老虎还能抚弄,它的牙和爪子,不知没长还是没有。sakura摘下藤上的山葡萄,一个个喂进他嘴里,那牙齿有时会碰到他的手。
hyde的眼睛望着天。青灰的天,映得他的眼睛神色苍茫。
“想什么?”男人这时候问,也不知道hyde出了神还是什么,只是呆呆的。
sakura伸出手,慢慢捏他的鼻梁,再下滑到鼻尖。
hyde闭上眼,直到他移开手,他又照旧望着天。
于是sakura问:“那朵云是个什么样子?”
“…鬼。”
“然后?”
“鬼的角。”
“……”
“尾巴……”
天上的云变化着形状,手慢慢抚着他腮侧的线条,直到最后他说:
“……某张…长得很讨厌的脸……”
sakura望着他,那茫茫的脸,他继续捏他的鼻梁,半晌用力弹了一下。
他怨恨地瞪他时,他慢慢的咧开嘴角笑。

然后,sakura收拾好行李,但那一天,他听到萨克斯穿山越岭飘来。
他涉过沼泽,拨开灌木才发现那是个湖,丛生而高邈的水草,白色的鹳鸟,灰的天;风从山谷间吹来,低低迂回过泠泠的水面,避过草叶的缝隙,划破雾气,直达穹天。
他看见他在那儿吹萨克斯,微弱的,再拔高。
那也是个雨天,水雾细细密密,摇摇摆摆,连带萨克斯的声音也带了水色,呼噜呼噜,像人喘不过气,但hyde的眼睛望着天,青灰的天,眯了眼,眼黑泠泠的,水气弥漫。一片雾色苍茫里,远景烟一样,脚下水草墨青如黛,一切都湿着,透明得淋漓尽致;纵然脸上水流纵横,那是个可以微笑,直到心痛的日子。
他用鼓棒配合他的乐音,但终究两人都变扯皮,纯粹享受唱反调的疯狂;萨克斯调跑得厉害,声音凄厉犹如大象叫,sakura捡了鼓棒飞过去,hyde偏头,棒子扑通一声掉水里,他滑倒在地上,还就着姿势吹,边吹边笑……

那天的鼓棒仍旧躺在水底,听着雨涔涔下。
这只老虎猫似乎有他的天分,制造一种情境,引人跟着跑。
You jump,I jump.俗掉牙的台词,但就那么回事,看着他,sakura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就没了清醒的一天。
“我要待在这。”他笑,总管抬起眼。
“他反正总会回来。”
“这算蹭饭吃?”
“没错。”
凭着前魔王的名头,还真没有谁能作到这个男人的悠闲。
然后就有仆人传报上来,黑色的绒盘里托着追着来的成迭帐单。
服装费,美食名酒,女人,及不知所谓却空白花掉的一堆数字。
……千年的噩梦。

hyde,长于制造情境的hyde,同样的日子,鼓棒躺在水底,听着雨涔涔下,他坐在岩洞深处,洞口茅草丝丝滴着水,远处青灰的天上浮着阴云,变化着形状。
‘那朵云是个什么样子?’
……
心里的结没有打开,纵然可以制造情境,引得人I jump,you jump,痴狂却延续不了,醒过来,不再去找sakura。
这洞里绵绵蠕动着东西,滑滑黏黏,凉凉腥腥,淡黄的眼,细细吞吐着信子,薄鳞下的血液没有温度,但这一切正适合他。他靠着岩壁,睡得无知无觉,由着它们在他身上爬,到得嘴边,就可以吃了。
他生活得象一个野人。
4天,他看着蛇王在对面的苔草上生下七个蛋,再孵出小蛇。
它该是疼爱它们,它生它养的一群,它疼得它们漂亮可爱,它又看着它们打,自相缠绞,咬,输的翻了肚皮在地上,慢慢的扭,肠破胆裂,血淡淡的,几乎没有痕迹。似乎它们要是因为这样而活不过来,也就算了。
那是母亲呢还是敌人?
他不做声地看,他没有爆过一次,灯掉下来他也只是定定站着,那就该是极限了;但是,他不禁抓了刀子,一刀一个,看着小小的蛇身从刀尖上断落。
然后他听到嘶嘶的声音,他看到那母亲向他昂首吐信。
现在它确实是他的敌人。

“God——!sakura,你就这样把他当了自己回来?!”
“呸,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地方需要人,你,我,甚至tetsu?他该干什么还不就干什么!”
“…别跟着我,大哥,”走廊尽头,sakura拉开门,回身,“我现在要开始享受睡眠。”
“……遵命,…混蛋。”ken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两人怪怪的笑,各自掉头。
地下室,ken打开门,扩音器把震耳欲聋的鼓声敲进他脑里。Yuki赤裸着上身,一边玩着鼓棒,军鼓,桐鼓,低音鼓,钹地一路敲过去,一边甩着头发,汗湿的身体随节奏微微颤动;从人界回来,他总有几次这么飞飙,似乎困扰很久的屏障得以冲破;他在尽兴中宣泄,板着的眉眼遮不住一丝眉飞色舞。
靠!个个家伙玩得这么高兴,我又担心个什么劲!ken大叫一声:“Yes——我来了!”冲向吉他架~~(大叔^^……)
由此,ken再想起他来的目的时,已是3小时后的事。

腥血,肠子,粉碎的肉,断骨,撕成片片的皮。
——生育出七颗相同的卵的腹腔;
——喂养七条幼子的长长的信子;
——抚拍着幼子脊骨的滑溜尾端;
——平静看着亲子相残的黄色液晶状的眼睛。
空空空空空的斩剁声在岩壁上形成回声。
“……”,“……”,“……”
“……,”绿的液体飞在脸上,嘴里,他一边剁一边叫一个人,声音出不来,一直哽在喉咙里,“……——————!”
到这一步,懂得什么是痛;但也没话说,毕竟是竭尽声力喊出“my flower”的那个hyde,爱自己也爱过人。
身体软下去,皮肤在岩石上磨蹭,有些热;鼻子跌在青苔湿密的岩隙间,呼吸;融化一样的灼烧感包围着喉咙,五脏六腑;耳鸣,失血,从耳朵,鼻子,嘴里,咳一口,火辣辣的痛……
细小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毒液堵在血管里,分子与分子的较量,一方吞啮另一方。
他用手在地上抓,刨,腿蹬着,慢慢蜷成一团。那些凉凉腥腥的条状物,海绵一样,就这样逐渐爬过来,把他覆盖了。
后来比较模糊的醒来,冰凉一片。
视线很黑。
动不了。
隐隐的痛,阴阴的痛,暗暗的痛……
又过了几天?
再一条蛇游过来,凉凉的,柔软的肤触;肩上,锁骨上,下颚,探着首停顿了一会,缓缓爬上脸颊,经过嘴唇,一寸,两寸,三寸……
到七寸了……
他张开嘴,咬住。牙齿,嵌进去,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一股冰冷的液体流进来,经过喉咙,下去,……没感觉了。
慢慢动着嘴,咀嚼。
习惯了的腥味,涩味,苦味……百味杂陈,最后有一丝甜。
断了的蛇肢从嘴边斜斜滑落,扬起一阵腐气,欢迎它们的同伴又多一个。
……全身只有头部保留着知觉,知觉中只有食欲残存着。
为什么不是痛觉?
还能有几天?

ken把hyde架进殿来的时候,脸上不怎么好看。Yuki卸下人,探了脉搏和体温。
“你没注射抗生素?”“我会随身带那些东西?还是我事先知道这个样子?!”问sakura地点也只知道一个大概,他翻遍那里所有的蛇窝,把他从一堆生材当中拖出来。
“别动他,去叫医生。”
后来是侍者报上去,说发现了魔王,重伤云云。
人就到齐了。
也只能等。
再后来门开,医生出来,说可以进去,但要安静,时间不可过长,人还不太反应得过来,互相望望,从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是慢慢有了人色。
“算我多管闲事,也是最后一次了。”ken这么说,转身就走。剩下三个,Yuki和sakura一同挤向房门,对看一眼,都侧身进去了。最后是tetsu。
hyde躺在床上,眼睛蒙着纱布,呼吸细微但还算平稳。
等了一会,tetsu先回去:“醒了通知一声。”
然后是Yuki。
sakura坐着,视线埋在黑夹克里,间或看看hyde,继续等。
第二天ken来,hyde醒了,sakura正说着话。
“哟,”ken打过招呼,“眼睛怎么了?”
“暂时性失明,是余毒什么的吧……”sakura的声音有些疲倦。
“……有命就好了。”这句话ken看着hyde说的,也是忒觉复杂。床上人一边嘴角往上扯。“我知道你想补,也不要找四脚爬爬的亲戚,亏吃大了;现在想吃什么?”“病人还能怎样,”sakura笑,“粥。”“蛇肉羹?”闹了一阵,两人起身出去。“好好休息。”sakura摸摸hyde的头发。
“……没想到这么容易救回来了。”门外,ken说。
“他对一般的毒免疫,习惯了,这次发现迟了才那么严重。”
“……你们那鬼英才教育。”ken只说。
sakura不出声。
他停下来,看他:“你那时怎么不带他走呢?”
他看着他,狠狠走过去:“蠢材!”

hyde乖乖的疗养,安静得真有些一声不出,反觉得他不驯服。纱布摘下了,也就看到了tetsu,之前他没听他说过话。视线相对不过一眼,不去在乎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慢慢的在养好。
后来他到一束阳光的园子里晒太阳,他经过,过来,拿出张纸:“你上次的曲子,有词了?”
他就写了给他,他在他身边读:“叫什么?”
“Loreley。”
tetsu好一会没有抬眼。淡淡的太阳光,他只怕移开纸就看到那黑曜石的眼睛。
他得走了:“那就这样…”
“tetsu。”
他叫他。
“你刚好带着那纸的?”
他只走得更快。
后来,隐隐听到hyde唱歌。
“行過纏繞歲月的旅途
……
朝向殘留著夏日痕跡的水面
拋去一段旋律 雖知道它無法去得太遠,
……讓沒有愛情的爭擾都教波浪吞噬
傾沒的歌 緩緩沉向你,
forever 啦伊啦啦……
……點小影子而擔驚受怕的我
是不是很可笑﹖
……短暫的生命吹襲在進化的風裡
在遙遠的記憶裡遠遠地凝視……”

养好了,hyde向他们告别。
“还走?你没玩够?”ken没奈何的样子。“反正放假么。”他的视线一一在他们脸上流过,sakura,Yuki,tetsu,该停多久就有多久,再很短暂的动动嘴角,“走了。”
“你可别又跑到蛇窝去~~”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sakura转头看着tetsu。
“……什么事?”
“我应该给你一拳的。”
“……”
“我越来越确定先前挨的一刀里,一半是你的份。”

后记:
前几天和Evil通信,她说在网上看了EVERGREEN的PV,呆了N分钟,暴走,——“真是个小变态啊”(已不知用什么词形容);
93至今,他一直转一直变,一直变一直转,“变态并快乐着”?——“变态”也用于物种间跳跃的话,( 落差很大,2000年演唱会到EVERGREEN,恶魔?天使?),魔羯果然不易让人摸着头脑,某作家评论这星座的自恋——
“在穿衣镜中欣赏自己的裸体;城市垃圾堆中苍蝇的嗡嗡吟醉”,鉴于身边同等例证,似乎可信度80%,但我把这评论告诉身边的同等例证时,她很认真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很恨我啊?”
我所不会忘记的是她文学创造课上的发言,“世界末日你会做什么?”“在摩天大楼上轻轻跳舞。”(顶上轰炸机大概就是某国轰炸某国的型号)。“会死啊?”“对啊,那就逃难吧。”
难以想象的落差。
大概魔羯的可怕在于不知道自己的可怕~~

回过来,期待HY的圣诞歌,最好能再秀秀他的落差,让我眼睛掉出来。

最后,这文送给Evil,Trwin,Nanase,Snow,W~~总之,我会尽快的……

最后的题外话(发觉自己好麻烦)——请问有哪一位知道大石小姐的生肖?与剧情有关,紧急~~


螟蛉啸
2001/1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