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名:http://taki.yeah.net

 

赤蛛的陈年旧事
by manako

你好,我是yoshiki,X的队长。

你好,我是hide。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所说的唯一的话。

此后,我总是有意无意地加入X live后的庆功宴,也说不清是哪一次的——我看到了他。

一开始对他的印象,仅仅是,“yoshiki身边的男人”。

永远守在yoshiki身边,温柔微笑的男人。

不是吗,从5岁开始相识从未分离,一起追逐梦想的,青梅竹马,不是吗。

总是会想,不止是我吧究竟有没有人会在一开始就注意到他——在yoshiki的流光溢彩下实在平淡无奇的男人?

或许不该说是男人的。和他同年的yoshiki彼时仍不折不扣是个男孩子。极意气飞扬的那种。从不瞻前顾后。

可他,呵。

不因平实的五官而掩没的沉稳气息。开车送一票醉鬼回家时稳稳握着方向盘的大手。与歌唱时略带金属色泽的音质截然不同却同样叫人安心的声音。还有。还有……

的确已是个男人了,不错呢。

不过还是没什么交集啊,我们。‘

他实在不怎么说话。而我,并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通常我们唯一的共处就是,一起坐在yoshiki 身边喝酒,一左一右。

对于彼此,我们仅仅是,“Toshi”君和“Hide”君的关系。

接着。唔,我加入了X,1987年。

当时是想不到的,由我的最后加入开始了,最为辉煌的“X”时代——恒赫一时的X王朝。

是X,对我而言。并不是X-Japan。那个,我不认的。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那么快乐的呀……。

和以前自己的 Tiger里完全不一样的日子。即使是吵架吵着吵着也会笑起来的日子。虽然穷得要死累得要死一堆人还开心得要死的日子。

都是托大家的福吧,老是这样想着。

比谁都要勇敢的,光彩夺目的yoshiki。任性时就说任性,迟到时就说迟到,一点也不掩饰的yoshiki。爱耍小女孩脾气的天才yoshiki。

不喜欢讲话的,爱喝酒、爱喝酒的pata。有和外表一样质朴的内心的pata。虽然不愿意还老让我们蹭酒喝的pata 。

长相拽得要死其实容易心软得不得了的taiji。一边嫌弃我们的白食一边做好吃的男人的料理给我们吃的taiji。唯一敢教育盛怒时的yoshiki“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的taiji。

不知道说他什么好的toshi。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任我们欺负着玩的笑眯眯的toshi。在X出门喝酒时悄悄嘀咕“没钱了呀”却从不阻止的溺爱我们的toshi。

从高中时就开始交往的很喜欢话喜欢的加奈子。高兴时就会给我说笑话不高兴就会给自己说笑话的加奈子。辛苦工作来支持无业游民的我的加奈子。

不管X撒渔网还是放干冰都高高兴兴的fans。会偷偷把好喝的酒放在门口的fans。在live台下齐声合唱一起做整齐的人浪的fans。

一看到我们就叹气还老让我们赊帐的酒屋老板。……

……………………………………。

可以做最喜欢的visual rock音乐。可以一转头一伸手就看到抱到的可爱的亲爱的人。可以不考虑“如果变胖变丑会不会没人喜欢我”地不顾体重地乱吃乱喝。可以在人群里笑在私底下也笑。

可以做一个自己喜欢的自己的日子。

可惜,你知道,生命是一场幻觉。幻觉。终究。

所以“幸福”……

哎。

于是这样,到了1989年。

X由indin转为major。似乎大家开始有一点点钱的样子,当然,包括我。

很久以前就在想,如果有能力的话,一点要让加奈子得到幸福……让为了我吃了那么多苦的加奈子“幸福”。

给她一个“我们”的家吧。

分手吧,秀人。

那么长那么久的梦想啊原来是如此易于枯萎的。

还未盛放的即已枯萎的花。那苦涩的余香。

为什么呢加奈子,连以前那种日子我们也没有……为什么是现在?

明明可以幸福了的“现在”。

因为我没有办法让你幸福。加奈子的声音低缓,并无力。

秀人,你一直是个寂寞得那么脆弱的人,从我认识你开始。脆弱得无可挽回……我一开始就知道可我企图改变这一点……还是不行。或许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你不寂寞而我……不会是,那个人。

那为什么还要……

你不是能让人放心地放手的人啊。以前你的境况……我怎么能舍下你……不过现在……

现在你就可以安心地走了对吧。

……对。或许自己感觉不到吧——你看起来,真的,比以前那种紧绷的状态要缓和了挺多的。有人在你心里了——不是我——我知道所以……

至此,有着与秀丽外形毫不相称的坚定气概的加奈子下定的决心,我知道,是无可挽回的了。

所以,下回找一个可以让你“幸福”的人吧,秀人。

幸福?留给我一个崩塌的世界再叫我去修补——这叫幸福?

我的幸福只在酒精里,哈哈。

于是开始比从前更频繁地拉队出门去酒屋。日本酒、威士忌、啤酒、苦艾酒、烧酒、浊酒、龙舌兰酒……当时真是一伙人这样一家家一路喝去的——搞得每次X出门都要引起当地酒屋的骚动——现下想来就象梦一样。

甜蜜的、苦涩的梦。想要醒来却只能不停地哭泣的梦。

这样的梦,究竟做了多久呢?唯一还剩下的记忆,就只是与同样烂醉的yoshiki的相互吐槽了。

其他?呵、呵、呵。

圣诞,新年,情人节……从去年到了今年。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首先taiji,然后pata,最后居然——yoshiki?

叫我少喝点,咦,有资格说我吗,你们?

Toshi。呵,toshi。他什么也不说,默然。

于是我不管,照喝。

录完“”的一个六月的深夜后,X开始了例行的狂饮之途。Yoshiki,我也例行的烂醉。

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并将永远没什么不同,可能。

“taiji,今天麻烦你带小树回去。”toshi把摊成一团泥的我从椅子上拉起,转头对坐在yoshiki另一边的taiji叮嘱到。

恍惚还听得见taiji诧异地嘀咕:“呃好……那你呢?”

“我先把hide送回去啊。”toshi低而平淡的声音似乎没什么醉意。

“为什么……?”taiji的疑问同样在我脑中徘徊不去。

我躺在开往我住的公寓的车里胡思乱想着。

和爱好一切华奢事物非法拉利劳斯莱斯不开的yoshiki完全是相反的典型,toshi一直开的是一驾二手的toyota,看起来旧旧的,简直叫人怀疑它从来就没新过,仿佛随时会得散架的样子,嘻嘻。

可在那个车子坏在公园里修不好只好睡在车里面的寒冷冬夜,它是如此叫我温暖。那样的温暖……

被yoshiki知道了不知会不会骂我没出息?想着他横眉竖眼的样子,我自嘲般“吃吃”笑起来。

“我说yoshiki……”话一出口,才猛地发觉车里只有我,和toshi。

比方才更晕的脑子根本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怎么yoshiki不在?以前这种时候,toshi总是把我和yoshiki搬上车,先送我到家再返车送yoshiki的怎么今天 ……?

“tosh……toshi……yoshiki呢?”我伸长手,死命拽他的袖子。

“我让taiji带他坐计程车回去了。”开车的手被困住的toshi似乎有点困扰的样子,却还是温声回答我。

为什……?还没来得及问出来的话被含在嘴里,我只能沉沉睡去,浸入每晚必有的噩梦里。

你为什么要喝酒?

为了忘记我的罪。

你的罪?那是什么?

喝酒。

我从未告诉任何人——甚至yoshiki——从和加奈子分手后,每个晚上都会梦到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拼命喝酒。想要沉睡。然而却更清晰。于是我更加需要酒。……

加奈子的笑容。她端着味噌汤的白皙的手。削得薄薄的发尾。吃完红豆饼后舔着嘴角的舌尖。……

我再一次陷身过去。无力自拔。辗转反侧。

直到某样冰凉的东西贴在我滚烫的额上。可以感觉到轻轻把湿发从额角上拨开的手指。……

渐渐平息下来。半晌。勉强挣开眼。

“好了,醒了。”话中掩不住的欣慰。

那样充盈着慈爱和温暖的指尖。

我痛恨自己之前隐隐的期待。别傻了她怎么可能……?

看看四周,搬家后从未拆开过的纸箱终于叫我明白过来——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

怎么进来的?

Toshi仿佛未卜先知:“我扶你上来正好碰上你的房东所以……”

那老女人?她已经是第几次警告我再因为喝醉酒深夜喧哗就滚出去了,第三次?第四次?……算了,我可不想再去找房子了——毕竟是大半年来第五次换公寓了呀。捧着好象有两个小人在拉锯子的脑子我茫茫然的想。

“要不要喝水?”是我常喝的沛绿雅牌子的纯净水。

“喏,药。吃下去会好一点。”是以前加奈子常给我吃的解宿醉的药。

“你在哪儿找到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的东西,见鬼。

“刚才在路上停下来买的。我猜你家也找不到,果然。……是你平常用的牌子呀,没错吧?”他端水递药的姿势异常纯熟。

晕晕沉沉地也顾不上奇怪他为什么对我习惯的牌子那么熟了,只想要睡。

“晚安。想吐就叫我——我就睡外面沙发上。”男人拉熄灯,走了出去,还不忘轻轻带上门。

他平时……也是这么照顾喝醉了的yoshiki的吗?

这是昏睡前残留在脑中的念头。

不知是药的功效还是别的什么,我竟深深睡去,一夜无梦。

上一次在牛奶吐司的香味里醒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我歪在客厅沙发上,不怀好意地盯着桌上久未谋面的早餐,思考着这一问题。

“hide,去,洗了脸过来吃早餐。”早已端坐在桌前的男人一脸神清气爽,并无半点捱夜痕迹。身上衣物仍是条理分明纹丝不乱……我实在怀疑,他是否临睡前一一将之叠好挂妥清晨再统统烫过——假如他随身自备烫斗的话,哈哈哈。

抬头望钟,呵清晨八点正。“我从未试过此时起床吃饭。”话一出口旋即后悔。彼是我何等人,照顾我一夜已是情分,轮得到我来怨东怨西。

“你胃不好吧,三餐还是准时的好。吃过了再继续睡,唔?”温和得似哄孩子的语气——呵,他没有动气。

是,他怎么可能动气,我又不是yoshiki……。

Toshi是yoshiki的toshi,yoshiki是toshi的yoshiki。

这一开始就是X的相关人士所拥有的共识,不会有任何人企图去质疑。

当然,也包括我。

如果你曾看到过平日里那般艳光摄人大张大扬的yoshiki蜷缩在toshi身边睡熟得如一支毫无防备的猫的话,相信你也不会再对这一点有任何怀疑。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恩?我奋力把从昨晚至今的事实进行了一下归纳……昨天我和yoshiki都喝醉了然后toshi让taiji送yoshiki回家(!)他自己把我送回来并看护我到天明……还有早餐!!

我现在开始担心taiji。众所周知,yoshiki的酒品……呃那实在是……而能制止他的只有toshi——而且我记得他昨晚喝得比平常还多的样子……taiji!

突然间电话铃震天价响了起来。

我望了男人一眼,我想我知道那会是谁,而他,一样心知肚明。

“hide,先吃早餐。”拿起话筒前还不忘叮嘱了一句。啊,罗嗦。

洗脸,刷牙,我捧起一块花生酱吐司麻木不仁地开始啃起来。

男人和熙的声音在阳光下的微尘中缓缓荡漾起伏。

“taiji?……恩,对是我。……”

咦,我居然猜错了?

“昨晚真是辛苦你了真的……小树醒了吗?……”

听男人的语气显然taiji是吃了蛮大苦头……。

“hide?”男人回头望望我,似乎颇为满意我的进度的样子,微笑了起来。“恩他还好正吃早餐呢。”

是被你强迫的。

“哦?那好……恩恩……那等他醒了以后……扑通!”

电话里突然传出的轰然巨响连这边的我都清晰可闻。

“taiji?taiji?……小树?!”

呵,终于来了。

“……不是,怎么会呢……只是hide这边没人照顾他你那边还有taiji嘛所以……”

男人用一贯的沉稳声线耐心而细致地对着电话解释着,温柔地安抚着那一头的易怒的美丽的猫。

“好好好……我待会儿就直接过来恩对……你要先去吃早饭啊……那怎么行!就算是不舒服也多少要吃一点啊。……对把电话给taiji我还有话和他说。”

即使是背对着我,男人现在面上半怜半爱的微笑仍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taiji……我说啊,小树的早餐这次就麻烦你了……好……秋刀鱼?啊那个恐怕不行。那味道宿醉的人受不了哇。……恩我看还是荞麦面好了……记得少放一点葱汤头也放淡点。……恩恩好那就这样吧。待会儿见。”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因为taiji有低血压早上很难起来,所以yoshiki的早餐多半是toshi负责的——尤其是在宿醉的隔晨——可怜的taiji,辛苦的taiji,呵呵。

我垂下眼睛,盯着杯子里的牛奶:“其实你不必做到这样的,真的。” 低下声线对刚刚放下电话过来拉开椅子坐下的男人说到。

“恩?”男人微微偏着头,露出不解的微笑。

“我是说,昨天晚上让我一个人呆着也没关系的。……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想毕竟你还有更需要照顾的人不是吗?”我努力斟酌着字眼,艰涩地说着。

在已开始有些灼热气息的明亮阳光里,男人稍稍眯起了眼睛,笑得更深了的样子。

“hide原来是这样子想的噢?……但在我而言,可不是这样的喔。”

我突然对他露出的仿佛与刚才讲电话时重叠的笑容厌恶了起来,没来由的。

“我刚才就在电话里对小树说得很清楚了——即使我不在,小树他的话也还有taiji来照顾,可你回来了也没人照顾你啊……那会很困扰的吧?”

我再也抑制不住的无明火起,猛地把桌上的东西统统扫到地上!

“谁他妈的要你来同情我?!一个人又不会死!”

“是我知道!yoshiki,taiji,pata,你——你们每个人都知道我被加奈子甩了!我就是想不开就是借酒浇愁那又怎么样?!你们管得着吗你们?你们凭什么来同情我,啊?”我狠力地踢着桌子。

“那种同情……那种同情我才不要!!”我冲着男人拼命大吼大叫,简直是声嘶力竭。

其实我比谁清楚——谁都没有错,加奈子,toshi——除了我。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歇斯底里。或者,我根本是故意地。放弃掉自己。放弃掉被人发现到这样的卑怯无能的真面目的自己。放弃掉让心爱的人得到幸福的能力都没有的自己。放弃掉不为任何人所爱不为任何人需要的自己。

没有必要存在的自己。

我颓然坐倒在一片狼籍的地上,剧烈地喘着气。

“……别哭了,别哭了hide。……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当我终于意识到耳边低得近乎呢喃的声音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坐在了沙发上,而一支大手正稳稳地扶着我的肩膀。

那样的可以自己撑开一片天,可以给予自己喜欢的人幸福的大大的坚毅的手。温暖得叫我愤怒的手。

“我没哭!我只是……我只是……”我狠狠打开男人的手,站起来恼怒地瞪着他。

“是,是,你没哭。……hide‘君’只是被忌司里的洋葱给呛到了,好不好?”……也是这样的吗,当yoshiki哭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哄小孩似的微笑着揶揄他的吗?

我才不要这种顺手的施舍!——我苦涩地想。

“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同情我!我会把自己的工作顺利完成,不会拖累大家的!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你也不用为了对yoshiki交代对X负责而来照顾我!不用!!你听到了没有!!!”

男人猛地以一种说不出是温柔还是愤怒的眼神望着我。突然“啪”地一声,在我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左颊已经热辣辣地疼了起来。

“别闹了!”男人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凛然了起来。“我知道你是在闹别扭,但请不要这样看待自己!我照顾你,是因为你是hide,是我朋友,是大家都关心的可爱的人,不是为了谁的拜托,更不是为了什么工作!所以,不要把自己说得象弃犬一样,你不是!听明白了没有?”

我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打了我!一向最温柔最没脾气最微笑不语的toshi!居然会为了我的话生气到这个地步——!我麻木的心突然抽动了一下。几乎。

“或者……一开始我们就错了,hide。……我们——小树,taiji,pata,我,都是知道你和……的事的,也知道你不开心你难过……可我们还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我们以为那是为你好——你是那样骄傲的人啊。高洁到不屑于被安慰——我们一直是那样以为的……但是……”他定定望住我的细长眼睛,有着大地一样温柔而坚毅的神采。

“但是连我都忽略了——你是需要拥抱,需要被爱的孩子啊。”

“孩子?哈,toshi,你忘了我是64年的吗?从年纪来说,我可是‘先辈’!”不理会他话中毫不掩饰的诚意,我兀自冷笑——

而下一刻,我的冷笑,已淹没在男人宽广而温暖的怀里。

“不要再逞强了好吗,hide?”他在我耳边的低喃有着某种淡淡的焦躁般的苦涩:“你一直没有放开过自己,就算是X的庆功会最喧闹的时候——是,你也笑,还笑得那么好那么开心……但寂寞。就算在那么多朋友的快乐里,你还是露出那样寂寥的表情——我一直都看得到。”

“你,比谁都想要被爱,所以比谁都要努力爱人。”

呵。是,这个男人——他知道了我绝不愿意示人的秘密,早已。

“想要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出来!想要被拥抱,就伸出手来!想要被爱,就坦率地说出来!人和人之间就算再亲密,有些事不说出来还是不会明白的,hide。”是我的错觉吗,男人的声音隐隐透着些悲怆。

“说了……又有什么用呢。我都对加奈子说了那么多次的‘我爱你’了还不是……”语言,真的可以让人类彼此了解吗。

“一句‘我爱你’是不够的。你有把‘真正的自己’展现在她面前吗?你在外面不高兴了回家会毫不掩饰地现在脸上吗?你遇到为难的事会摊开来和她有商有量吗?”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过。

我没有办法让你幸福。……或许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你不寂寞而我……不会是,那个人。

那一夜加奈子所说的,我所不能理解的话,现在终于明白了——

那是,绝望。

对她所爱恋的,想要是他的唯一的男人有一天也会这样希求自己的希望的,放弃。

在她眼里看来,我对住她的微笑,和对其他人的,是一色一样毫无区别的吧?

下一回找一个可以让你“幸福”的人吧,秀人。

所以,她放手。放手让我去寻找她所认为的我的“幸福”。

傻瓜加奈子。笨蛋加奈子。白痴加奈子……

男人什么都不说。只是抱住我,任我把脸埋起来,无声无息地哭。

是的,我哭了,终于,可以。在加奈子离开我十个月又二十一天之后。

傻瓜。你都还不知道我爱你。因为不要你担心,因为不要你难过,因为想要你无忧无虑地笑,所以我只对你微笑,不言不语——可你还是不知道我爱你。傻瓜。加奈子。

男人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的大手,仿佛重复着“没关系,想哭就哭吧”的心意。

“Ring~~~~~~~~~~~~~~~~”

男人放开手,让我在沙发上坐下,转身拿起了电话。

“恩恩,您好?……小树?……别生气别生气,是我耽搁了我不好……你吃过早餐了?那午餐呢?……打电话叫外卖就好了嘛。不要?唉唉伤脑筋唷……taiji家?好好好,我和hide马上过来。再稍等一下,等一下。……hide?他在那边啊。叫他过来?”他对我招招手,指着话筒微笑。

“yoshiki吗?hide啊。”话筒上还有一点点余温,对掌心比一般人稍凉的我来说,暖暖的,很舒服。

“你这个死家伙!说,你们俩干什么去了,现在还不给我死过来!”女王在那边笑得清脆玲珑,想来是色若春晓吧?

“toshi君在对我进行男子汉的再教育啊,我都感动得哭了呢你说浪漫不浪漫。”我的笑声听起来也很动听吧,动听得不容质疑,我虚幻地想。

“跟小三说,叫他带你滚过来!就这样,我挂了。”

“遵命,女王陛下!”维持着笑容,我轻轻放下话筒。侧身看看抱臂而立的男子:“女王让我们滚过去呢,骑士大人。”

“好,我这就下去把车开出来。”女王的骑士向门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走到我面前。

“脸上都脏了,你看看。”掏出洗得干干净净烫得平平整整的手帕替我揩着脸,男人的笑容是一贯的沉静澹定。

“先去把脸洗一下吧,免得呆会儿被笑死——快点儿啊你。”男人回头笑道,带上门,“咚咚咚咚”下楼去了。

我仍坐在沙发上。手中是他留下的手帕。

洗得半旧的灰绿细格子的纯棉手帕。有淡淡药皂味道的手帕。

他的手帕。

下一回找一个可以让你“幸福”的人吧,秀人。

加奈子沉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地握紧手心——

可我要到很久以后,才会明白,我其实是什么也抓不住的。

Yoshiki是toshi的yoshiki,toshi是yoshiki的toshi——

而hide,只能是他自己的……hide。

这早已注定。

直至一切成为陈年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