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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less Winter
by sh-konkon
序
又是一个冬天了，可我不喜欢冬天。
我宁可365天都是汗流浃背的夏天也不要冬天，不，不要。因为……
“我喜欢冬天呢！”
不不别再说了，我可不想听。冬天臃肿漫长得可笑，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乐趣，我厌恶死它
了。你听见没有？我说我讨厌冬天。
眼睛中流露出悲伤，慢慢转身，你准备离开。
没错我就是喜欢欺负你，看你伤心的样子，然后再逗你开心——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讨厌冬天。
可你继续走着……
等等！我不是讲真的哟！！你喜欢下雪吗？下雪的话我们去打雪仗怎么样？嗯？就我们俩，悄悄
溜出来，然后……
然而你消失了，这里只剩下我。
四周都是黑暗，因为你把光亮都带走了。我张嘴想叫你的名字，喉咙象是被堵塞了；我想撒脚追
上你，可腿却象灌了铅。
我象虫一样沉默地在地上打着滚，谁也不来救我，我被抛弃了，这次连你也不会再看我……
早晨一醒来，发觉自己眼角边凉凉的。用手一摸，竟然是眼泪？？
我哭了？活了这么大岁数的男人，居然会做梦做到哭？？！
“笨蛋一样！”我轻笑一声，擦掉泪水。
洗脸刷牙时，不论我怎么使劲儿想也想不出到底我做了什么梦。管它呢！那种梦就算想起来了又
有个屁用？？
刚放下毛巾，该死的电话又响了。原来是tetsu催我去录音棚试音。于是我早饭也顾不上吃就奔出
了家门。
老实说我并不是喜爱我现在待的这个乐队喜爱到要为它废寝忘食的地步。我积极是因为如果我还
想在这个位置上待着，就必须这么干。
我热爱打鼓，想当一辈子的鼓手，不打鼓我就什么也不是。只要能打鼓，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哪
怕明天我被调到一个不知名的小乐队去，我照样能喜滋滋地挥动鼓棰。
对于有着不光彩过去的我，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收敛收敛笑容中过于刺眼的狂放，我要做一个“乖宝宝”，老老实实地听唱片公司的话，听经纪
人的话，不得有半点差错——打签约那天起我就这么提醒自己——过去的事不能再发生了。
早晨的东京还是那么丑陋。面目模糊的行人象机械人一样从不知什么地方涌出来，涌进每个公司
的大门，就跟被什么妖魔洗了脑，自动往它嘴里塞似的。
幸好我虽然和他们走在一起，脑袋里却响着自己的节奏。一面走，我一面揣摩着今天要练的那支
歌曲的鼓点到底在哪里还有些气势不足。
“得隆咚，啪——”我嘴里念着，手比划着，路上的人以为我有精神病，不时地绕开我。可我才
不管那么多呢：“咚咚啪——”
这个时候，我无意中看到了一根粗大的水泥柱上贴着一张宣传海报，从那上面我瞥见一个我曾经
再熟悉不过的名字——l'arc~en~ciel，于是我马上挪开眼睛，但是来不及了。
3年。我足足花了3年想要习惯的感觉又象鬼魂一样爬出坟墓。我低着头不断念着鼓点节奏想转移
注意力，手却令人恼火地笨拙下来。
“妈的！”
我骂道。可那黑底红字的“ＲＥＡＬ”却死缠着我不放，它逼我考虑它的意思。
真象那家伙的作风！！“real”——他眼里从来揉不进半点沙子，所以当初他怎么也没法跟我和
得来……
我专心想着那个和tetsu同字的家伙的事，但在那背后，一个更重要的名字想要跳出来，我却故意
忽视它。
没有我，他可能挺高兴的呢！哈……
我是真的在笑。毕竟那些都过去很久了，我不可能一直痛苦个没完。只要不多想，我完全可以笑
着承受事实。
我们都变了，不论是他们还是我自个儿。３年时间把我们变成了陌路人，就这样为过去画上一个
休止符，是再好不过的……
“sakura，你今天的鼓点好象有些变了呢。”
不愧是在ＭＭ待过的人，耳尖的tetsu一下就听出我今天心不在焉。
“唔。我是在尝试做些变化。干吗？不满意吗？”
“你那套东西我可不懂！我只管我自己这部分就行了，嘿嘿。”tetsu笑着，转头去喝他那杯饮料
了。
简直是个比我还要自我主义的家伙——我感到心安理得。这个tetsu很能让我接受，除了名字，他
跟另一个tetsu没有半点相象的地方。
待在这个乐队里我很舒心：不必为讨好大众而打扮得花里胡哨；不必为创白金销量犯愁（因为根
本卖不到）；不必参加那些哗众取宠的电视娱乐节目，等等等等。我们所要的只是一小片能让我们自
由发挥的天地，而这份自由不正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背靠着沙发，视线从室内移到了窗外。不该看的东西又一次闯进了我的视
野——这次不仅仅是字了，而是巨幅的４人彩照。
他们已经比我在时走红了许多。唱片公司知道他们能赚钱，也就不惜血本地为他们做宣传。而当
初，这么大的海报是我们想也不敢想的……
我居然无意中用了“我们”这个词儿。
原本想和往常一样收回目光，可又想，我没有必要连他们的海报也愧与面对吧？所以我直直地盯
着它——来吧——盯着那几张我曾经直接面对过的脸——来吧，我怕什么？
ken那乖孩子现在象个落拓的中年人了，可他曾经那样地涂着口红呢；tetsu越来越象他自己了，
只是他偏爱亮色系的差劲品味一点没改；那个鼓手我不是很了解，但他好象确实有两下子，这一点我
承认。
之后，我的目光就犹豫了，犹豫着要不要去看那剩下的一个人——尽管他占据着照片上最主要的
部分，我的目光却一直在躲避着他。
因为只有他是我至今最愧对的人。
我忽然转过头来想看看tetsu他们在干吗。den出去买东西到现在还没回来。tetsu还在喝他的饮
料，同时看着一本杂志。而ryo已经在这美好的中午睡着了。谁也不会注意到我在干什么，于是我又转
回去看那幅海报。这回，没等我准备好，他的面容就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我的视线：
但这，不是我认识的他……
因为我认识的他，没有这样一双颓废的眼睛。
在这照片上的，是一个我不熟悉的男人。我失望地瞧着他用所有男人都会有的那种尖锐嘲讽的目
光瞪着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心里化掉了，流走了。
这不是我认识的他，他不会这么看着我。
他的眼睛，是象小鹿一样活泼的。所以那天，虽然四周那么暗，我还是一眼就被他吸引了……正
如他后来告诉我的那样——“象是有心电感应耶！”他说。
可笑吗？？和一个男人“一见钟情”的故事？
恶心吗？？或许吧！但我感觉不到。因为当时他实在是他出众了，象天使一样美丽，就在台下用
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让我以为又有个女孩爱上我了——
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张广告纸，我慢条斯理地折了只纸飞机，对着窗外丢出去。tetsu从抬起眼睛看了我
一下，什么也没说就又回头看他的杂志了。他管不到我，就象我管不到他。我们这些ex－member就是
这样相安无事地组合在一起的。
纸飞机飘飘忽忽地拐着弯从这十几层的高度向下滑翔。我的目光好奇地追随着，想看看它到底会
落到哪里。如果正好落在谁的头上，那不管他是谁，在他茫然或恼火的向天上望时我都打算给他一个
飞吻——因为这是命运决定……
命运？
我什么时候开始用这种口气说话了？我什么时候相信过命运？
“sakura，你相信命运吗？”温和的声音在向我说道。我转向照片上的男人，透过他，看着另外
一个遥远模糊的身影。
“命运？！我才不相信那种混帐东西呢！”——我记得我这么回答。
美丽的眼睛中闪过一些些失望，他欲言又止地抿起小嘴。
我骗他的，我没有完全说真话。至少曾经有那么一两次，我几乎相信了命运——在和他相识的时
候，在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仿佛看见了命运正清清楚楚地挂在半空，并将触角伸向一个
未知的地方。
透过那双眼睛，我正被记忆慢慢带走……
透过那双眼睛，那天晚上周围烦躁不安的音乐声正从细微到洪亮地在我耳边响起……
鬼影绰绰的地下ＰＡＲＴＹ里走进一个天使，我不可能不看见“她”——和所有人一样，第一眼
我错把他看成了女孩子。
一头又黑又厚的长发披散在瘦弱的肩膀上，漂亮的大眼睛和头发一样乌黑，眉宇间凝着一股不驯
的野气。除了小小的个头，怎么看“她”都象一个混血儿。
也几乎是走进门的第一眼，“她”就看见了我。尽管我是这么不怀好意地打量“她”，“她”却
没有一点退缩，反而带着一脸高贵的表情专注地盯着我。直到我对“她”摆了个鬼脸，“她”才突然
笑了。
这笑是“她”独有的——笑容从嘴角开始，有些不屑却又止不住似的一路爬到眼角眉梢，直至荡
漾在整个脸上。
我立刻就喜欢上“她”了。而就算后来发现“她”原来是个男生，这喜爱也没有任何变化。
“嗨，我叫hyde。”“天使”一样的他自信满满地伸出手，同时扬扬头把长发甩到肩后，动作细
巧得如同一个小姑娘。
我的心一下子被这种温柔娇弱的感觉占满了，很小心地，象和女生握手一样握住了他的手。
“嗨，我叫……”
这时他调皮地眨眨大眼睛：“sakura！”
我真被他说愣了。要不是看见我之前就认识的tetsu从他身后走来，我就会以为我真的遇见了天使
什么的。
一整晚我都忙着逗他和我说话……一整晚……我实在很喜欢他。
原来他比我想象得还要害羞，说话的语调软软的，还时常不停地眨着眼睛，象一个正想讨你喜欢
的小孩。换了别人我一定会想吐，可只有他不一样。
那晚他走后，我画了满满一张纸的花朵，他给我的感觉就象是这花朵一样——想来可笑，以前我
从来没有象惦记他一样惦记过任何一个人。冥冥之中，我觉得我们不会只有一面之缘。
没错，我们又见面了——记得那是在一个冬天刚刚到来的日子，我突然接到了他从大阪打来的电
话。
“哪，sakura桑？到大阪来好吗？我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哦！”
他神秘兮兮地在电话里说。
我问他是什么。“这个呀，‘燕窝’听说过没有？”
我说我知道，但没有吃过，难道你要请我吃？
“对呀！你快点来吧！挂上电话后，马上收拾行李，带上你的鼓棒，买张到大阪的车票来找我
！”
于是在挂上电话后，我收拾一下东西，带着我的鼓棒，买了张票去了大阪。
结果我被骗了：没有“燕窝”，连燕子的毛也没有见到。因为全被他吃完了！
“你来迟了嘛！”他明摆着在耍赖。我莫可奈何，因为一看见他那乌溜溜的眼睛我就什么气也没
有了。也许，我本来就是来见他的？
这可不行啊。你叫我这么大老远跑来，肚子饿得咕咕叫，什么补偿也没有吗？
“那——”他抿着嘴歪头想了想，“爱吃——‘咖喱饭’吗？”
行啊，你会做？
“别开玩笑！这可是我最拿手的啊！”
他笑嘻嘻地围上围裙，束起一头长发，神气得象个小主妇。而我则从一旁偷窥着他的脸侧，感到
心满意足。
好期待呢！什么时候能吃？对于男生做的饭我可是很挑剔！
你从哪里学来的手艺？妈妈教的吗？
如果做得好，我就娶你做老婆吧……
他一面做，我一面在他旁边罗罗嗦嗦地讲笑，讲得连我自己都烦起自己来。不知为什么，一看见
他我就特别愿意说话。
最后那一大盘金灿灿的咖喱饭终于端到我面前时，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做得太漂亮
了，和做它的人一样。
唔哇！这个超好吃啊——我跟他说。他笑着，没有说话。
那么！说定了！我要娶你当老婆罗！
他的脸突然红了，嘟起了嘴巴：“哦——sakura桑好坏——”
啊，我真是爱死他当时那种表情了。要我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就是这么喜欢。从那时开始，小
小地欺负他一下就成了我的乐趣。为的就是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后来，他要我参加他和tetsu的乐队，我想也不想就一口答应了。我才不在乎呆在哪里，如果有我喜欢
的人，哪怕是南极我也会去的！再后来，就是我们四个人——tetsu、hyde、ken和我——刺激而快乐
的闯荡时期了。
那是段非常美妙的时光，我永远忘不了那种愉快。我们都被年轻、任性的火苗灼烧得火急火燎，
一心就想表现自己。白天我们各自工作赚钱，晚上凑在一起练歌，好象从来不知道累。然后——在我
看来是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我们有了正式签约的公司。
不可否认，这差不多全是tetsu的功劳。他是个好团长，精明又有手腕，hyde则是他的好助手。而
我和ken却只知道整天嘻嘻哈哈地喝酒胡闹。
没办法，操心不是我的专长。
那个时候，花花绿绿的服装和浓重的色彩是我们唯一用来吸引观众注意的伎俩。可笑，但是有
理。
hyde和tetsu当然没问题，ken也没意见，惟独我不行……
看着镜子里头发倒栽葱的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象只涂脂抹粉，披金带银的的monky。
我真象个他妈的外星王子！！
我闷闷地笑，转脸看看其他人。他们好象都不介意被这么折腾，只有我不行。
这时，已经化装完毕的hyde悄悄溜过来，站在我身后窃笑，被我逮住了他的一只袖子。
他的长发现在已经染成金色的了，还打着可爱的小鬈鬈，为了和我这身黑色的紧身衣服相配，他
穿了件宽松的白色长袍。
你觉得我这样象什么？我指指我触电式的发型问他。
“嗯——”他俯下了身子，装模做样地从镜子里打量我，好象要找出一个最难听的词，“丑八怪
王子呀！”
他用关西腔说，刚说完就笑了。
哦哦？这么巧？我也刚好想到这个！我拖住他的袖子，粗鲁地抓过他的胳膊不让他溜掉。他细细
白白的手腕上带着的几个镯子正发出悦耳的轻响，几绺柔柔的头发几乎从背后盖住了我的眼睛，我最
喜欢他这种温和的感觉。
让我看看你是什么个傻样——我对他说。
结果我无话可说：不化妆的他已经够好看的了，这一化妆就更是美得惊人。
精致的小脸，细长的眉毛，幽深的大眼睛和撅撅的小嘴，配着那头金色的卷发——这不就是我想
象中的天使吗？
一定搞错了吧！你是个女孩子！
“胡说！”
那为什么把你打扮成公主？
“没有！谁是公主啊！”他气呼呼地和我辩。
我的恶意又上来了，指着镜子里说，哪哪！明明一个是外星的王子，一个是地球的公主嘛！是不
是这样？
他挣开我，从桌上拿起什么东西就往我头上砸来，我哈哈笑着躲开，刚才的闷闷不乐一扫而空。
只要有他在，我就不会无聊。
燥热的摄影灯下，我把他搂得紧紧的，他依在我胸前，带着粉香面颊被我捧在手里，我们在炮筒
一样的镜头前大玩特玩“天使与恶魔”的游戏。和他在一起，连照相这样的烦人事都变得有趣。
这是个事先设定好的姿势，为的是造点噱头。然而让“噱头”见鬼去吧！！我是真心诚意地喜欢
接近他，与别的乐队不同，我和他的亲昵不用着被这个满是铜臭的字眼来玷污。
“你这家伙是不是对他有意思啊？他可是男生耶！”
有一次背着hyde，tetsu半开玩笑地对我说。
对他有意思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吧——我用同样的口气回敬他，他的脸马上就变了颜色。
出于个性或者其他方面的原因，我们互相看不惯对方。不过仅限于冷嘲热讽，大吵大闹还不至于。而我
对hyde过分亲密的举动似乎也在他看不惯的范围内。每次我和hyde闹着玩时，他总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
而脸色偏又难看得要命。
碰巧这时hyde走了进来，刚走到我坐的沙发前，我就趁机突袭了他，把他拉得栽倒在我身上，又拼命咯
吱他。
“哈哈……不要啦，sakura，让我拿点东西吃……啊哈哈哈——”hyde笑得喘不上气，“tetsu，哇哈
哈，te、tetsu，你快帮我揍他呀……”
听到hyde的求救，tetsu的脸一下晴朗了许多，不过他只是冲着hyde笑笑：“不关我的事，你们好好玩
儿。”就走了。
我也笑了——这家伙八成有问题……不过我对他的人生不感兴趣。
回过头来继续看着我怀里的红发小妖怪——这时他已把头发拉直，变成了一头艳丽的橘色长发，象火焰
一样耀眼。
所有人之中，只有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他动手动脚，也只有我的触摸他不会刻意反抗——这只小妖怪是
我的。
“你让我去拿吃的嘛，不然我会饿死的！”他无可奈何地笑着恳请我。
我和你一块儿吃的吧！怎么我不饿呢？
“我是很容易饿的，难道你不知道？”他认真地眨着眼睛。
我把他推起来，他站起身，熟练地整理着被我弄乱的头发，腰部优美的线条一览无余地映在我眼里。
hyde，你有女朋友吗？我问。
他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琢磨我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如果他说有，我就叫他带来让我看
看，因为我想看看一个象女孩的人和他的女朋友站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有吗？
“有啊。”他含含糊糊地回答，“你想小看我的魅力吗？我没你帅是没错，可我很受女人欢迎的哦！”
他朝我吐舌头做鬼脸。
什么时候让我看看？
他不做声，从冰箱里抱出一大堆东西放到沙发上，坐在我旁边开始吃了。
我说到底行不行？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回答，看都不看我一下。
哎？为什么……my god ！你不能再吃了！不然你漂亮的身段就完蛋啦！
我抢下他手上的一袋果冻，倒进自己的嘴里。他再也板不住脸，破口而笑。
“我说不行，是因为已经吹了嘛……”
我吃惊地瞪大眼睛：真的？该不会是被甩了吧？
“啊。就是被甩了！”他忽然好象很得意地望着我，唇边露出一抹轻笑。那眼神仿佛在说：“都是你的
错”一样。
不明就理的我一把搂过他的肩膀，郑重地拍了拍：没关系哟，好女孩多着呢！想找的话我一定会帮你
的！
可如果我没有看错，当时他笑容一定褪去了不少。带着残留的一点看上去有些寂寞的微笑，他低下头用
心地啃起一块硬硬的面包。
我心疼起来，二话不说就把他的脑袋揽到自己肩上。他没有吭声，顺从的靠着，气氛平静得有些古怪。
然后我随意地哼起一首滑稽的歌，摆弄着他瀑布一样散在我肩上的红发，闻着它飘出的好闻的气息。
这是我的小妹妹一样的小弟弟……我这么想着，把他搂紧。没错，我小妹妹一样的小弟弟！我一定会好
好保护他、不让他受一点伤害的，永远！
我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意思宠着hyde，费尽心机地逗他开心也就成了最让我自己开心的事。扮鬼扮
马扮熊猫学狗叫演小丑我全都干过，引得tetsu看我的目光一天比一天更象在看一个无药可救的白痴。
我不在乎，只要我能看到hyde蹦蹦跳跳地在台上绽放着他花朵一样耀眼的笑容我就满足了。我也
越来越喜欢在身上、脸上画上花的图案，这么做的意思我没有和任何人讲，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清
楚吧。
然而，当你用那样清澈的眼神看着我，并亲热地叫着我“sakura”的时候，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
子的呢？
我想知道啊……
“sakura桑真是个叫人嫉妒的人呐——”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蹲在我睡的沙发旁，正用一只手支着下巴，认认真真地盯着我看的
hyde那张漂亮的小脸。
他的头发被剪到齐耳根了，一半遮住了脸，一半夹在耳朵后面，看上去仍象个乖巧的小姑娘。可
我更喜欢他的长发。所以在他刚剪完头，嘴里叫着：“锵锵锵——”笑嘻嘻地蹦到我们面前时，我其
实并不象我看上去的那样欣赏他的新造型。
我一坐起来，他便自自然然地坐到了我旁边。我问他刚刚在说什么嫉妒不嫉妒的？
他在手里摆弄着一只亮闪闪的小口琴，说：“因为你连睡觉的样子都很有型啊——”他飞快地在
口琴上吹出一个音阶，“这样的，口水流到耳朵根，一条腿翘到天上啦……”他十分夸张地做着动作
往丑里贬我。
我被他日益见长的搞笑本领逗乐了：啊，对不住哪，我的睡相不好，请多多关照哟～我的老婆？
他猛地跺我一脚。在我嗷嗷叫的时候，他却歪着头想了半天，然后十分肯定地告诉我：“可是
呢！如果我是个女孩的话，我想我会喜欢你哦！”
他说得那么肯定，不觉让我的心一动。我摸着还在痛的脚问他：真的？？那你什么时候变女孩？
我好娶你呀！
他狠狠白了我一眼，嘴角却在笑：“别开玩笑！我才不要当女孩！”忽然，他想起什么，在口袋
里摸来摸去，问我，“对了sakura，你会写歌词吗？”
写歌词？？！你要我命啊？写曲还马马虎虎啦——
最后他摸到了，拿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是一卷录音带。
“喏！这个里面是我新写的一首曲子，你帮我填个词好不好？”他撅着嘴，讨好地眨着眼睛，一
副让人想拒绝也拒绝不了的表情。
能逃避责任就逃避的我连忙摆手：干吗？你想偷懒？！写歌词可是你的工作啊！
“就这一次嘛！”他撒娇似的贴近我，笑眯眯地把录音带塞到我手里，“我最近有其他的要写，
好忙的！就这一次！算是为我写的好吗？sakura桑？sakura dono？sakura sama？？”
我却趁机把他的口琴抢走，讽刺他：你这样整天拿着个小口琴晃来晃去也叫写歌？
他跳起来要抢回口琴，于是我们马上玩起了测试反映灵敏度的小孩子把戏。他根本抢不过我，气
坏了。
“是真的哟～我是想在上次那个曲子前奏里加段口琴！词我都写好了！！”他气鼓鼓地用小拳头
捅我，眼睛还不死心地瞥着被我举得高高的口琴。
是吗，写好了？叫什么？我和他抬杠。
“叫……《flower》！！”他乘我不备来个高跳。
flower？
我愣在那里，忘了手里的口琴已经被他抢到了。
flower……花？
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胸口热热的，没等我明白我就已经把落地时没站稳摇摇晃晃快跌倒的hyde抱
了个满怀，还意犹未尽地搂着他原地打了个转。
“呜哇啊——怎么？！”他被我的举动吓到了，呆呆地看着我。
他的腰真的很细很柔软，常常令我有种想把它勒断的冲动。我怜爱地把他的头发揉揉乱，说，ok
！我写！不过我写了你可一定得唱！！
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在齐我鼻梁的高度骄傲地仰着他精美的小小脸庞，说：“嗯！！只要你写
了，我就一定唱！而且绝对不会忘词的哦～”
既然答应下他，我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做了。可做了以后才知道，我实在不是这块料子！几天下
来，我一句话也没写出来。而就算脑袋里已经想好几句话，也没办法串成一首歌。
因为怕他失望，我就日思夜想，有一次还真给我梦见自己已经写好了，而且hyde正站在台上唱着
那首歌。可是早上一睁眼，我又连一个字也记不得了。
带着快绝望的心情，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啊，真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good morning，阳光；good morning，天空；good morning，小鸟，good morning……
我对着外面自言自语。当我的眼前出现了hyde的笑脸，我又说了一句：
good morning，haido——
蓦地一个念头闪过，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把耳机塞上听起了hyde的给我的样带。我想到一个好
主意！我要写英文的！为什么不呢？？！hyde和我都非常喜欢英文歌曲的。
抓过一张纸，我用铅笔在上面飞快地写下一行标题《good morning，hide》。
待我揣着好不容易写好的歌词去找他们的时候已经迟到了。连ken一见我都埋怨说我不象话，害得
tetsu又为我在经纪人面前求了很多情。
撇开他们，我径直走到hyde跟前，把写好的歌词递给他，对他说，我都写好了，你看看怎么样？
hyde开始好象不太相信，但看了一眼纸上的东西后，他的脸红了，有些害羞地抚弄着鬓边的短发
将它们夹到耳后，并不时看看我，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一样。
ken凑过来用他有些蹩脚的英语念了一下歌名，吃惊地笑着问我：“喂喂喂，sakura，你这明摆着
是写给hyde的吧？”
对，就是我送给他的呀——我用他们的关西腔回答。没有必要隐瞒什么，我想送给谁我就会明明
白白地表示出来，不清不楚是我最厌恶的。所以我会让hyde知道，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首歌是我送给
hyde的。
喏，你唱得出来吗？用你那把可爱的小嗓子？我问hyde。
他把歌纸往胸前一贴，朝我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象一个得到宝贝已经满足的小孩子。他不
知道其实给我灵感的，正是他这样的笑啊。
“小看我？？你就等着瞧吧！”
他真的唱了，就用我写的那个词。我知道自己对着自己唱“good morning”是件多么奇怪的事，
但我也知道，他唱的时候心里一定是想着我的。
现在他就象我梦见过的那样站在台上唱着我给他写的歌。但是头发已经剪得更短了，开始象一个
少年。
看他那么投入地唱的时候，我觉得就算我从此以后都不再写歌，只要有这么一首歌在就足够了。
同时我也天真地认为，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都是我的hyde。不论感在何时何地，只要我喊他，他
就会睁着那双清洁单纯的大眼睛笑着朝我跑过来的，永远也不会变……
“哐当”一声，den粗鲁地一脚蹬开大门走进来，不仅把ryo，也把我从白日梦中惊醒了。收拾一
下脸上的慌乱，我装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又扯了张纸叠起飞机来。
“哪，sakura，要不要烟？”den向我抬起手中的烟晃了晃。
我奉承地笑笑：“哦！真是好兄弟！”一包烟就轻易地到手了。
点好烟，我突然想起先前丢下的那只纸飞机，急忙往底下望去，结果看见的只有一片人海。它不
见了，也许凭空消失了。
算了，再来一次吧。我又继续折起另一只。
我喜欢专心地干一件事的感觉——当你全身心地投入一件哪怕很白痴的事情时，它就会变得有意
义，甚至整个世界都会跟着有意义了。虽然我没有目标，但目前干的事就是我的目标；我没有野心，
现在我唯一可称得上是野心的，就是希望能一直打鼓打到８０岁。
所以我永远都和“功成名就”无缘，那东西也令我浑身不自在。最适合我的，就是乐呵呵地当一
个二线乐队里的鼓手。也正是这种散漫，把我推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飞机又折好了，我顺着窗户把它丢出去，有些羡慕地看着它飞……哈哈，简直跟那天一样啊……
那天，我也是就这么一只只地折着纸飞机，把它们丢得满屋子都是。
用来写“道歉信”的纸，第一张被我写坏了，揉成一团；第二张又写破了，揉成一团；第三张好
象写到一半时写不下去，被我用来画画了；再下面的几张，就变成了那些飞机。
我写不出来——实在没什么可写的。我不懂那些人明明已经看出我已穷途末路了为什么还要我写
这种耻辱到家的东西，就象在问一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人“你痛不痛？怎么个痛法？”一样令人憎
恶。
就因为一个圈里的老朋友到我家来交给我一包“私货”让我帮他藏几天，我说了三个字：“没问
题。”却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这辈子最无法面对的错误。
当冰冷的手铐铐上我的时候，我从来没有那么奇怪的感觉——我以为我做梦了：我从来不是个鼓
手而是个罪犯！乐队、舞台、hyde都离我远远的。
被捕、判刑、缓释……一切都象电影里那么可笑。我以为这些离我很远，如今却在里面扮主角。
屋子里小山一样堆着的是给我的信——激励的，责怪的，讽刺的我都一一看到麻木。最坏的结局
已经摆到了我面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我难过的东西。
呆呆地坐在屋子的角落里，我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的脑子稍微休息休息。这么多点，总有些可以
回忆的东西吧？我想在其中捡出些最可笑的，让自己乐乐。
对了，有一次我把脚卡在了舞台上，费了好半天才弄出来，那个时候hyde他……
有一次我和hyde一起……
还有啊，有一次hyde说……
想着想着我哈哈大笑，一拳头捶在身旁的墙壁上。
为什么？为什么除了他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这只手——我恨恨地看着刚刚捶在墙上，外表毫无损伤、骨头却钻心疼痛的右手——这只手还能
再次触摸到他的头发吗？？还能象从前那样毫无顾虑地搂着他吗？？
我还能象什么也没发生似的走过去跟他说：“hello，hyde，我回来了”吗？？！
不可能了。就算他们可以不计较一切，我也不能不计较。
于是我提起笔，重新来写那封尊严扫地的“道歉信”。这次，我顺顺当当地写好了一大堆空洞的
抱歉话。其中只有一句是最重要的：我决定暂时退出。
然而当我重读一遍那封信时，却觉得少了点什么。
应该不会的。所有我该向他们道歉的人我都写上了，所有我能想到的抱歉的话我都用上了，到底
缺了什么？
我瞪着“真的没什么想说的了，真的很抱歉”那两行字的下面空白处发呆。
这里，似乎该有些东西。
我于是又拿起笔，让笔尖停在它的上方，等待着第一个闪现在我脑海中的念头。结果不一会儿，
我的笔缓缓移动，在纸上画出一朵花的图案。
花朵，flower……
我无奈地笑了，一笔一笔地重重描着它的花瓣、叶子。这是我灵魂的符号，只有一个人读懂了它
的意思……
我到底在干什么？我问自己。
只要盯着宣传画上的那个男人，我的思绪就好象完全不受自己控制。记忆象洪水一样汹汹涌来，
想把我冲垮，淹死。
开什么玩笑？！那都过去了——你也看到了，他已经不是你的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过去那么久，我却还在他的冬天里走不出去？
告诉我，你的冬天的出口在哪里？
我向那画微微地摊着手，好象希望看见他将答案放进我的手心。但画终归是画，不能告诉我任何
东西。他用浑浊的双眼与疲惫的神情拒绝了我。
你又想说这都是我的错吗？是我带走了你的美丽？可我什么也不是！我怎么能够？！！
没有人知道我看着他那张完全不似从前的面容时内心的苦涩，我几乎陷入了混乱——
“喂喂！sakura！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走了走了！”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好象一只挽救之手，把我从深深的罪孽中摇醒。我打了个颤，茫然地?
纯此闹堋?
那是ryo在叫我。实际上，他们三个人都正站在门口耐心地等我，虽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却不会
让我生气。不，应该说我从来没有觉得他们有现在这样亲切过。我赶忙答应着匆匆熄掉手里的烟，走
过去后，一边一个搂住tetsu和ryo，开心地笑了。
tetsu浑身僵硬地看着我，den从背后推了我一下：“哎？你干什么？想到什么坏点子居然笑成这
样？”
“不，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可是我还在笑，也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喃喃地说：“吃错药了……”
最终我还是没能找到那个拾到我飞机的人，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我还有他们啊在。是他们在我最
困顿的时候救了我。除了好好替他们打鼓，我没有其他的感谢方式了。
这么多年下来，我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好哇，今天让我们一口气把歌通通录完！！”我扬扬拳头，拥着他们向录音室走去。
ＨＩ，hyde，你还好吗？我现在很好。
我们从前的那些歌，你再也不唱了吧？把它们留在心里好了。
我会一直在这里看着你，希望你能够幸福。
我骗不了自己，其实你从来都没有从我心里消失过。我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美丽的冬天，飘着美
丽的雪花，充满了所有你喜欢的颜色。
如果有一天我们还能相遇的话，我想做一件事，勇敢地：
我要把你留在我这儿的清澈的目光和阳光下的微笑还给你。所以，让我再看看我怀念的笑脸好
吗？
方才 被你映衬出的我
看起是非常痛苦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请杀了我吧！
直到我确实闭上眼为止…….
仿佛就好像是报应一样
能完全喜欢著一个人的话真是太好了
尽管如此啊 希望你不要感到悲伤
不管我看是多么地疯狂 多么地可笑
在花间 在水中 光芒 逐渐消逝
话语因沈睡而中断
在月下 在海边 悲痛不已
比起一切啊 更想要见你……
方才 我同时也被某种东西撕扯成碎片
连步行都感到困难
既然如此请杀了我吧
因为深爱著你
若是哪一天能再度转世 希望能
比任何人都 更加靠近你身旁
发丝 肌肤 如今也 渴望能触及
被泪水濡湿的眼瞳
声音 手指 笑容 所恋慕著的啊 只有你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
I love you...I'm so happy with love
刚才被你映衬出的我
看起是非常痛苦也說不定
那的话请杀了我吧！
直到我确实闭上眼为止……
(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