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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听风吟
by jane

7

HIDE回过了头,也惊叫了起来;“你们来干什么?”
三个人面对面的发呆。
最后,还是PATA首先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喝酒。”他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同时在心里想,至少,TAIJI是这么跟我说的。
“喝酒?”他笑了。TAIJI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他显然不能,还好HIDE也不想深究这一点,几个人就在迎着风的海滩上,一口一口的喝起酒来了。
TAIJI忍不住偷眼去看HIDE,他自己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窥视猫的耗子。这个人是他始终无法真正理解,接近的。他的眼睛,正如现在那样,永远忧忧郁郁的看向远方,TAIJI想,也许YOSHIKI和他的波长会更接近一些,但是,即使是他,也不会真正理解HIDE。况且,YOSHIKI是一个那么迟钝的人。
“喂,你在这里干什么?”TAIJI问,“不要告诉我你在看海!”
“我在听风。”
“听风!”PATA插了一句,“这小子刚刚也在听风!”他用下巴指了指TAIJI。
“是吗?”
“HIDE,你中他的毒太深了。”TAIJI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其实你也好不了多少!”PATA看看TAIJI,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到了肚子里去。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着,彼此都不愿开口说第一句话。海风固执的吹着,掀起他们的头发,翻动着海浪,卷着白沫越来越大。他们都嗅出海风中的碱味来,像电视主持人所谓的感动,总那么让人有点不自然。
因为,风本来是无味的。
PATA感到这样的沉默快把他杀了,很难想象,TAIJI竟会有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你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他忿忿的问,口气不怎么好。
“他在里面。”HIDE答非所问的说。
“他是……”说了一半的话止住了,PATA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这句话非停在这里不可。
TAIJI在笑。不知道为什么。
“我本来说今天不回来了的,可是,意外的还是回来了。”
谁也没有接下他的话。
“回来呀,就看见他的车。”他继续说。
“所以你就在这里?!”TAIJI叫了起来,吓了PATA一跳。
“笨蛋!你要在这里呆多久!整晚吗?”
HIDE没有回答。只有PATA在喃喃的说:“你们把事情搞得太复杂了,简单一点好,简单一点好!”
HIDE笑了,这样的笑容在红发的映衬下,是不适合用凄美来形容的。

在他们喝光了所有的酒,意识已经有点微微飘远的时候,PATA已经无法用很利落的舌头说“简单一点好”的时候,钢琴声,从那栋房子里传出来。
逆着风的音乐声传来,行走得异常艰难,不难分辨的是那些破碎的旋律,一个一个的音符,自私的,不负责任的重重的跳了出来,完全不顾几彼此和听者的心脏。
红发的人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跳了起来,直朝向那屋子冲去,TIAJI和PATA只来得及看见他脚下掀起的烟尘,模糊了他的小腿。
“喂!”这两个来不及反应的人惊叫,也跳起来追着他的脚步去了,PATA还没有忘记顺手抄起喝了一半的酒瓶。

他们转到了白色别墅的面前。琴声更大,还是不成样子。
门锁上了,但HIDE打开它并不费力,只是把钥匙插在了门上。那一串闪亮的钥匙还在门上瑟瑟所所的打着抖。
TAIJI推开了门,顺着琴音追了进去。
门里是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适合用狼籍来形容。
歪倒的沙发,TAIJI很怀疑是谁用这么大的力气来推倒它。还应有落在地上的花瓶,支离破碎的台灯,满地的玻璃渣子,酒香扑鼻,洁白的墙上可以看到斑黄的酒渍,半个破碎的酒瓶挂在倒地的桌子上,还有液体从其中一滴一滴的落下。
“被抢劫了吗?”TAIJI第一个念头是。
而PATA在念:“可惜,可惜。”TAIJI知道他可惜的不是精美的家具,而是那酒。
琴声还在继续,他们小心的避开碎玻璃,顺着它走了进去。
“HIDE,怎么了?”TAIJI大声问,希望自己的声音能透过琴音传到他耳朵里。
但是好象没有成功,HIDE没有回头,他椅在一扇门边,一动不动,很难想象他飞奔的目的就是在这儿倘若泥塑木雕的站着。TAIJI走上前去,想拍他的肩膀。
但他的手停住了。
越过他的肩膀,可以看到一个人。
YOSHIKI很肆无忌惮的哭着,任那泪水汹涌而下。这样的泪水很难在一般成年的男子脸上看见。琴声在他指间下乱做一片,仿佛有仇似的,他狠狠的砸琴键,TAIJI可以分辨得出那些搅乱在一起的是最高音和最低音,除此之外,他在其中一无所货,包括他们是怎么混合在一起的和演奏着的情绪。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但脚步并没有停顿。
越过发呆的HIDE,他径直走到钢琴旁,站在了哭泣的人身后。伸手一探,就抓住了他纤细的手腕。
琴声停了下来。
他还在哭,近乎耍赖似的哭,他似乎想回过身来,是想狠狠的踢自己一脚还是给自己一个耳光TAIJI就不知道了。
因为那个人已经在自己的怀里。他把他困在自己手臂的正中央,低下头,他柔软的发覆在自己的面上,TAIJI可以感受到自己呼出的气反弹到自己面上热乎乎的,又有一点痒。看不见YOSHIKI的表情,此刻他也不想想象自己的表情。
“也许之后会有很多麻烦,”他对自己说,“但我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它了!”

HIDE还在门口发呆,真正的发呆。等到被闷在TAIJI怀里的哭声渐小的时候,他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好象要把自己肺里所有的气体吐出来。
他走向了房间一角的音响,然后歌声就慢慢的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PATA听到幽雅的钢琴,然后是和钢琴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声音,歌曲很抒情,和他以往所听过的任何一支曲子都不同,相当的动听。歌词是有关于爱情的失去,并没有抱怨,只有无奈的叹息和疑问,对于永远得不到的爱的追思,如此种种。
等他听到一句英文“FOREVER LOVE,FOREVER DREAM”的时候,他也叹了口起,喃喃的念:“简单一点好,简单一点好

8
 
他们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反反复复的“FOREVER LOVE”停了下来。TAIJI发出闷笑,他的头还埋在YOSHIKI的发里。
“整张CD都是这首歌……”
怀里的人吸吸鼻子,也笑了,“不行吗?!”他的话语里并没有责怪的意义。
“怎么敢。”是该放开手的时候了,他于是放开了双手。瞬间失去的体温让他感觉有点不适,衣袖上湿了一大片,冰冰凉凉的。
“谢谢。”YISHIKI说着,退开了一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用,不过,说真的,”他看了看墙角的音响,“我想他是真的爱你。”
TAIJI并不笨,所以他听得出无奈的诉说着所谓的爱情的声音是TOSHI,只不过没想到那“年轻有为”会拉开他的嗓子唱歌,而且,还唱得相当动听。
“真想不到。”他说。
“我叫他唱的,”YOSHIKI拨拨额钱的发,想起什么似的笑着,“我叫他干什么,他从来拒绝过。”
“你们又怎么了?”看见门在TAIJI身后静静的合上,HIDE问站在门边的YOSHIKI。
后者回过头来,直直的走向他,脸上还挂着笑,尽管泪痕未干。
“没有,我和你一起去巴黎吧!”
“没有!”HIDE提高了嗓门,“没有你还洒了我好不容易买到的好酒,没有你还砸了这些家具,把它们搬进来也是很麻烦的,你看看墙,又要再刷一便了……笨蛋,不要踩到玻璃了!”
YOSHIKI环顾四周,知道自己理亏,只好耍赖了,“HIDE真是小气!”
“小气?!那么这些东西你来收拾吧!”
“不行!”他说着踢了地上的台灯一脚。“HIDE,不去巴黎好吗?陪我去LA?”
“去巴黎!要去LA你自己去!”HIDE一脸的坚定,却渐渐忘了满屋子的破烂。
“自己去就自己去!”YOSHIKI赌气说。
HIDE叹了口气,这个人一旦脾气扭起来,真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可是,要是让他一个人去LA,实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另一方面来说,自己一个人单身去巴黎,那些如织的街道也是实在让人头疼的事。
“YOSHIKI,我听说巴黎街道上经常有人在卖艺的哦!”
“恩?”后者成功的被集中了注意力。
“有人拉着手风琴唱歌的!有人弹者GUITER,”
“恩?”
“而且,我还定了一场钢琴音乐会的票,两张哦!可惜你不想去……”HIDE说得一脸狡黠。
“谁说的?”YOSHIKI回答得很快,“我会陪你去的!”
HIDE笑出声来。YOSHIKI也笑了,他的小把戏并不高明,对自己却是相当的有用。
“HIDE,还是和你在一起最开心了。”他想也不想的说了出来。
“哦?为什么?”
YOSHIKI皱了皱眉,他不喜欢“为什么”这样的问题,同样的,HIDE也不是经常会问这样问题的人,他知道当他这么问的时候,他是真的需要一个答案。
“我想,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不爱我。”他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HIDE直起身来,靠近他,直到他红色的发几乎与他金色的发纠缠在一起,他危险的直视他的眼睛,给了他一个魅惑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你?”他故意把气吹在他的脸上。
YOSHIKI笑得愈加厉害了,他并不害怕HIDE这样的游戏,“因为你没有说过啊!”理所当然的回答。
HIDE一下子泄了气似的,他收回自己的眼睛,伸手摸了摸YOSHIKI金色的发顶,叹了口气:“YOSHIKI,你还是个孩子哪!”

“TOSHI!你回来啦!”
TOSHI推开自己家大门的时候,他娇小而温柔的妻这么对他说。
“太太今天亲自下厨,做了你最喜欢的菜。”老仆从他手中接过脱下的西服,含笑对他说。
“是吗?谢谢了,守纯。”他客气的说,从他的妻子的脸上,看到了淡淡的红晕,他不禁想到,守纯,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守纯等了你很久了,现在,我们可以开饭了。”他的父亲放下手中的晚报,淡淡的对他说。
TOSHI不敢看他父亲的眼睛,YOSHIKI的事,父亲是清楚知道而且坚决反对的,父亲从不对别人提起这件事来,也许对他来说,保留一个能干,听话的儿子是最重要的事。
今天,父亲不会不知道他提前离开公司失踪了一个下午。
“好的。”他这么回答。
晚餐在一片沉默中开始了,他坐在他妻子的身旁,小心翼翼的运用着餐具,不让它们发出任何响声。
TOSHI感觉到了来自身侧的目光,他转过头,守纯正用期盼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他。
“啊!”他慌忙说,有一点狼狈,“真好吃。”
“是吗?谢谢!”守纯的话中可以毫不费力的听出欣喜来。
他继续吃着妻子精心准备的晚餐,想着妻子美丽的笑,不知怎的,心思却忽而悠远起来了。
他想起自己刚才还脱下西装,挽起袖子,为别人准备简单的晚餐。
“拉面啊……”他想着,微笑了起来。他想起他高兴的,呼噜呼噜吃着拉面的样子,幸福而又满足。他想起很多年以前,当他还是少年的时候,他从学校的窗口向外望去,看到的小小的,翻过墙壁的身影。想起他第一次告诉自己他的名字时自尊的眼神。想起自己第一次状着胆子逃学时他的笑。想着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微笑了起来。
“TOSHI在想什么呢?很高兴的样子?”妻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哦,”TOSHI急忙把自己飘远的思绪拉回来,抬起头来,却对上父亲愠怒的眼睛,“没有什么。”他赶忙低下头。
晚餐在TOSHI的尴尬,守纯的幸福,和父亲的愠怒中度过。
“TOSHI,你来我书房里一下。”父亲一边用餐巾擦着嘴,一边对TOSHI说。
TOSHI的手僵在半空中,点了点头。推开椅子,随着他的父亲的脚步去了。

门在身后无声的合上,老爷子用眼睛注视着门把手,TOSHI会意的按下了门的锁。
“你今天又去找他了?”并不是疑问,老爷子用质问的语气问他。
“是……”TOSHI低下了头。
“TOSHI……”身体陷入了柔软的沙发中,老人的脸上掩不住的疲惫,“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好……”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啊。”TOSHI在心里这样回答,当然他并没有说出声来。
“我找人跟了他很久,”老人说,“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能这样吸引你。”
看见TOSHI并没有回答,他继续说:“我知道了。TOSHI,他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也许是我以前管你管得太严了,所以,你向往那样的自由,所以,你爱上他,是一定的。
“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也许只是为了钱。”
他摆摆手,阻止TOSHI即将说出口的反驳。
“我不想管那些事,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这样真的幸福吗?
“你也许成功的抓住了一只光芒万丈的凤凰,可是,对于你来说,只要一只喜鹊就够了,也许一只喜鹊会更好些。”
“爸爸,我不想回头,”TISHI抬起头来,“也许你说的对,但是现在,我还没有后悔,这是我对你说过很多遍了的。”
“难道你还要我等到你后悔!”桌子被猛的拍了一下,桌上的茶杯跳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是我唯一的儿子,即使不择手段,我也不会让你等到后悔的那一天!”
TOSHI发怔了,一时反应不出他这句话的含义,他把它放在脑子里反复过滤,直到“不择手段”几个字炸响起来。
“你做了什么?!”他扑上去,抓住父亲宽大的书桌桌角,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他的父亲没有回答。
他疯了似的抓起电话,拨出了再熟悉不过的号码。
电话再响了两声之后接通了,电话那头,是YOSHIKI兴奋的声音。
“YOSHIKI!”松了一口气,他大声吼到,“你在哪里?”
“TOSHI吗?”YOSHIKI扭头看了看身边的HIDE,“在车上,和HIDE一起,怎么了?”
“你赶快和HIDE一起回家,等我。快!不要问那么多!”
“不,我们要去喝酒呢!”
“快回去。”
“不啊!”他撒娇的说,同时注意到前方的拐弯,是该踩刹车的时候了。他响着的时候,踩下了刹车,同时把车头猛的一扭,“HIDE,你看看我漂亮的摆尾”他朝身边的人笑笑。
“又来吹牛了。”红发的人笑着,抓紧了车门,用以缓冲即将到来的惯性。
但车并没有漂亮的转弯,也没有刹车时,应当发出的摩擦声,它笔直的朝着前方,也就是一辆巨大的货车缓慢行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TOSHI只能从电话里听到一声巨响。

9
 
“没有死。”HIDE从黑暗中夺回自己的意识后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他动了动他的手脚,痛,但是骨头好象没有断掉的样子。他撑开晦涩的眼睛,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片缭乱的紧发,他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了。
“YOSHIKI……”他想大声唤醒他,话出口来才发现只剩下沙哑的呻吟,他努力伸手推了推隔在自己与车之间的人,对方一动不动,他这才真正的恐慌起来,从身上一直冷到心里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发抖,尽管车头此刻还冒着滚烫的白烟。
“别开玩笑啊……”他喃喃念到。耳边传来长长的鸣笛声,好象利茅一样直接从耳朵刺入脑子里。
“吵死了!”他狠狠的抱怨后,才忽然想起那似乎是救护车的声音。当他感觉到有人正试图拉开卡住的车门的时候,心上一宽,就又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去了。

YOSHIKI醒来的时候,白色的日光灯刺亮了他的眼睛,医院里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而来,他皱了皱眉,还没从事故时的记忆中恢复出来,颈部却传来刺骨的痛,他试图动动脑袋,那痛更是一阵一阵的袭来,噬咬着他所有的感官,眼泪就这么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
“别哭了,”一张柔软的白毛巾贴上他的脸,“象个男子汉。”
他转动眼睛,顺着灯光的方向看去,持着毛巾的手的主人——TAIJI,正皱着眉头看他。
“妈的,你来试试!”YOSHIKI咬着牙齿骂他,下巴抽动时带来的剧痛让他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TAIJI笑了,丢了毛巾,叼了根烟坐了下来,医院里“禁止吸烟”的规定就贴在门口,显然烟的主人认为没有执行它的必要。
“睡了几天,还挺有精神的嘛!”
“几天?”YOSHIKI把这个词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车祸发生的事情慢慢又清晰了起来,他想起他鲜红的敞蓬车朝着前方冲过去,他本能的扭转了车头,他听见汽车的保护气囊“扑”的充气打开的声音,全身上下感到的冲撞带来的,火辣辣的痛,同时,一个鲜红的发影在他脑海里浮起。
“HIDE!”他探手抓住了TAIJI的手臂,“HIDE怎么了?”
“好痛!你别掐我嘛!”TAIJI吃痛,努力想甩开他的手,“他没事,好的很,骨头都没断一根,就是有点插伤。还有……”他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听说你受伤后,脑袋有点不清醒。”
“什么?头?!”YOSHIKI却是大急。
“没事没事,是太担心你了。”TAIJI轻描淡写的说。
不清醒?是的。TAIJI想,赶跑了所有的护士,扬言要拆了医院,在医院里大吵大闹的HID的确是不怎么清醒的。当然他闹的前提是“YOSHIKI有事的话”,TAIJI想起这两天那些漂亮的小护士们一听说HIDE都是战战兢兢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的名片。”TAIJI说,“他们看见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才离开你家多久啊!”他说着,又伸手拍了拍他的额头。“你的命好,习惯了开快车,反应快,车子上又有很好的保护气囊……”
“YOSHIKI!”门被“啪”的一声推开了,HIDE焦急的声音在他的红发之前传入YOSHIKI耳中。但是他不能,也不敢转过头来,巨大而坚固的护颈忠实的保护着他的头部。
“HIDE……”他呻吟着说。
“吓死我了!”HIDE的脸出现在正上方,满脸的焦虑,同时,他的手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
HIDE的手掌,温暖而干燥,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弹吉他的爱好使他的指尖结成了一层薄薄的茧,握着这样一只手,YOSHIKI瞬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使他有点哽咽以致于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大概永远也不会认错HIDE的手。”他这么想。
“你的手受伤了。”他努力转动眼睛,使得眼球有点微痛,却看见HIDE的另一只手上缠着的绷带。
“这个啊,”HIDE不在意的挥了挥那只手,“不要紧,到是你,下次,绝对不让你再开车了!”
YOSHIKI默然了,沉默让刚刚还拥有热烈气氛的病房里无形的压抑起来,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似乎从四面八方直朝他们挤压过来,房间里的人呼吸困难.
“YOSHIKI……”HIDE艰难的开口,“那个时候TOSHI打电话对你说了什么?”
“TOSHI?”TAIAI吃了一惊,他隐隐约约想到了刚才那一阵沉默的涵义,只是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才能适当的表达出来。
……
“车子的刹车坏了……”YOSHIKI答非所问的说。
“我记得你刚刚检修过。”
……
“他叫你赶快回家,是吗?”TAIJI忽然插了一句,声音有点大,使得沉默的房间里有了一阵空荡荡的回响。
……
“YOSHIKI,”HIDE小心的看着YOSHIKI的脸,“我想……”
“不用想了,”YOSHIKI想笑笑,可是感觉到现场的气氛似乎不适合微笑的样子,就把笑容压了下来,“和他有关系的,”他没有忘记补上一句,“不过他绝对不知道。”
TAIJI看看HIDE,他本来以为他会跳起来大骂,就像在YOSHIKI没有醒这几天里他在医院里干的那样,使他惊奇的是,HIDE并没有言语,从侧面看去,他似乎连愤怒的眼神也没有。
“SHIT!”他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累了啊……”YOSHIKI说。
虽然累不累只有YOSHIKI自己知道,HIDE还是E站起了身,“那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TAIJI发愣的时候,微笑着的HIDE已经扭身离开了病床,他回过头对着坐在床边的TAIJI招招手,示意他赶快出来。
TAIJI无奈地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已经把眼睛闭上了的YOSHIKI,轻轻的推出了房间。

“你到底在想什么?!”病房外的TAIJI压低了声音,脱口而出。
然而他的话却没有得到回答,HIDE已经把他小巧的手机贴在耳边,TAIJI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到肚子里去了。
“TOSHI吗?YOSHIKI已经醒了,你可以放心,……是的,你赶快来看看他吧!”
“喂!”TAIJI一把打掉了HIDE的手机,声音大得引起了经过得护士的白眼,“你到底在想什么?!”

10 完

“你到底想问什么呀?”HIDE不解的看向他。他的身后,花影摇曳。
“你……”TAIJI感觉自己的肺差不多被气炸了,他好不容易理了理思绪,从自己纷乱的脑子里提出了最初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打电话给TOSHI?”
“咦?你不是早知道了吗?他们……”
“你知道这件事和他有关吧?”TAIJI并没有给HIDE太多说话的权利,马上逼问他。
“是的,那又怎么样呢?”HIDE的脸色终于不再像刚才那么风平浪静了。
反而是TAIJI平静了下来,也许他知道了自己终于抓住了HIDE的弱点。
“你知不知道,要是他们还继续在一起,YOSHIKI也许会碰上更多的麻烦?”
“是的……”
“那你……”
“那又怎么样呢?”HIDE忽然大声了起来,他并不是想说服TAIJI,这一点TAIJI也清楚的知道.
“他们相爱,这还不够吗?
“如果、如果他们的爱是单方面的……”他忽然又轻声细语,“那样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把他抢过来,决不后悔。可是,现在,又能怎么样呢?”
TAIJI一语不发,很长时间,面对HIDE,他常常有一种深切的无力感,这是他面对任何人也没有过的,努力的究其原因,他告诉自己--“也许,是他太善良了!”他满足于这个答案,但是却很高兴的发现,自己并不是HIDE一样的人。
满足于牺牲的人,永远也不会幸福--这是他此刻想到的。
“相爱的两个人,就一定会幸福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疑问,TAIJI说出了口。
“什么?”HIDE吃了一惊。
“我是想问你现在他们幸福吗?”TAIJI抬起了眼睛。
……
惊觉TAIJI即将抽身离去,HIDE反射性的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如果你不说,那么我就去告诉他,我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我可以和他一起去任何地方--反正这里我也待腻了!”
“你疯了吗?难道你要把两个相爱的人分开?你这样会让他很为难的!”HIDE吼了回去。
“我不知道什么叫相爱,我只知道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两人都不快乐!
“我可以给他快乐的,他要的快乐!我不会输,因为我爱他--你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我,我就是爱他!重要的是,我了解他,也会给他他所需要的,他所要的,不是像现在这样,永远不变的生活。我知道,这就够了!因为我比谁都能给他幸福!
“只要他能和我在一起,一年,一年内他就能忘掉现在的一切!”
……
没有言语,HIDE紧紧抓住的手臂却忽然狂痛了起来,沉默的时间里HIDE拼命握紧了他的手,仿佛在努力抓住些什么似的,他的指甲一直掐入TAIJI的肉里。眼睛里却散发出从来没有过的火热光彩来。
TAIJI知道他并没有凝视着他,也没有凝视着这世界上的任何事物,莫名的,他非常之兴奋。
“不!我才是,我才是!”HIDE终于开口了,他的言语有点结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我!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我爱他,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不管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的,他的和我的始终是一样的,在我心里,他并不是作为任何事物,而是我自我存在我心中……”
“然后呢?”TAIJI打断了他的话,显出一点不耐烦来。
“只有我,才知道他真想要的,只有我,才能给他他所要的幸福,其他任何人也不行,包括你,包括TOSHI!”
“所以……”
“所以,所以……”
“所以你还不快跑去告诉他!”TAIJI挫败的大吼,“真是个笨蛋!”
HIDE愣了愣,然后笑了,“谢谢你,TAIJI。”他说。
他并没有等到TAIJI回答,一阵风似的离开了花园。

“玫瑰是红的,
紫罗兰是蓝的,
我如果不说,
我的意思是我爱你!”
YOSHIKI呆呆的看着手中的卡片,长达一小时之久。当他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床头的花瓶里插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只有玫瑰,少有的,玫瑰的刺并没有剪去,YOSHIKI想起自己在TOSHI婚礼上送给他的那一束。花下面有张卡片,没有落款,狂放的字迹却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
“还是个孩子哪……”YOSHIKI想起不久前放在自己头顶的,温暖的手。
一个小时里,他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门被推开了,同时,他反射性的把手中的卡藏在身后。

TOSHI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半靠在病床上发呆,脖子上戴着固定器的YOSHIKI。
他尽量轻轻的走进来,皮鞋与地面还是敲出了轻响。拖开椅子坐下来后,他们相对久久不能言语。
他想打破这段沉默,艰难的开口:“YOSHIKI,我……”发现这样无法看见他的眼睛,TOSHI站起来,转而坐在床边,这样,他们终于四目相对。
“我有话想跟你说。”他把话说完,却发现再也不能言语了。他们深陷于彼此的眼眸之中,TOSHI发现自己有流泪的冲动。
“好象……”YOSHIKI说,“我们彼此都不必再说什么了……”
“……要走了吗?”TOSHI轻轻的问,好象怕惊醒什么似的。
“……”
“那么,最后给我一个拥抱吧?”
他没有等他回答,小心翼翼的饶过他的脖子,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TOSHI发现自己泪流满面,也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阵湿润。
“对不起,我不得不让你离开……”
“对不起,我非离开不可……”
……

HIDE在他们身后,轻轻的合上了房门。


飞机在跑道上奔驰,最终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态稳稳的离开了跑道,直奔蔚蓝的天去了。
“那个叫TOSHI的没来?”透过玻璃,看着飞机离去的PATA问。
“没有。”TAIJI简单的回答。
“TAIJI?”
“恩?”
“你是真的喜欢他!”
“是吧!”TAIJI敷衍了事的回答了他的话,紧跟着的话却让PATA大吃一惊。
“你的乐队是不是还缺BASS?”
“什么?!”PATA终于把眼睛从窗外移向他。
“我怎么样?”
“……你会?……”
“比你想象的要好!”
“你有空?”
“有。我不在公司里干了!”
“什么?!”
“你到底要不要?!”
“你不会把我们的观众都吓跑吧?”
“混蛋……”


“YOSHIKI你听,好大的风啊!”HIDE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