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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里的童话》——地下铁
by 绯炎

“DEN！为什么杀了他？！”
“他碍事了。他不死，行动就会失败。”
“他还是个孩子……”
“这不是可以在犯错后不受惩罚的理由。”
……
“知道那天为什么我要杀了那个小孩吗，SAKURA？”
“不管我杀不杀他，他都会死的……”
“但必须有一件事，让你想要从这里离开……”
“SAKURA，你不适合这里，虽然这是你向往的，但不是你真正想做的事……”
“你必须离开，SAKURA……”
“可是你要离开的话，我是一定要阻止你的，这是我的职责……”
“所以，你一定要杀了我，SAKURA……”
然后……
SAKURA醒了。
眼睛正对着地铁道的穹顶，雷鸣般的震动还在持续，想来地面上的空袭还在持续。难得雨季中有几天是干的，人却被迫躲在地底下。
SAKURA一跃坐起来，开始反省自己警觉性降低的问题。自从参军以后，SAKURA没再做过梦，睡梦中的人要立刻清醒是很难的。
“现在还不是可以安心做梦的时候！”SAKURA严肃地对自己说。
“你刚才梦呓得好厉害啊。”HYDE满是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SAKURA倒，居然还不止是做梦，#￥%···%……

“乓！”某圆形物体正中倒下的SAKURA的脸，然后“啪嗒啪嗒”地滚开——足球一个。
然后听见一堆小孩子倒抽冷气小小声在喊“死啦死啦”的声音，以及某一小孩一声欢呼未完立刻捂起嘴巴来的声音。
然后，结果就是，结果就是……
受害人SAKURA被晾在一边，HYDE跟着那被踢过来捡球的意外肇事者回去当他们足球教练去了。
“什么嘛……”SAKURA捂着鼻子恨恨地瞪着在那边玩得不亦乐乎的一大N小。那么重重的一砸，代价居然只是一声完全没有诚意的所谓道歉。“我讨厌不等价交换！”
一个钟头后HYDE回来时是一身汗，那帮小孩子跑回去父母那边时也是一身汗。他们现在是在地下铁的最底层，踢球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楼梯平台。在那种地方也能搞出一身汗，可想而知打成什么样子。小孩子啊……
HYDE还在那里一口一口地缓着气，本来当教练在一边大喊大叫的人最后也加入战团去了。SAKURA依稀闻得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不是没有风险的，就像SAKURA不想在他的路上有任何障碍，HYDE也不见得会希望在这聚集了各地逃难者的地方遇见相识又无关的人。所以他们才会缩在这个偏僻的角落。
可他还是去了。
他的眼睛瞪的溜圆，一片漆黑中净是掩不住褪不尽的兴奋。
“喜欢小孩子啊？”SAKURA笑，但不甚完整，轻轻的半声又归于静默。
本来啊，彼此都不能说是有童年时代的人。
这一点，他们有共识。
“呀……哥哥知道的话，一定会很伤心的啊……”HYDE已经不喘气了，坐在一边低着头玩手指。
“……确实……”SAKURA笑着仰着头呆望着天花板。这个时候，如果有支烟点点的话就好了，但这里是聚集了很多人的地下铁，要讲公德。
能够如此宠溺身边欣赏、重视或是至爱的人的HIDE，即使无能为力，即使根本无此概念，也会下意识地试图为对方营造这样的环境吧？SAKURA也是认识HIDE的，他知道这个人的脑子里并没有做不到的概念，只有想与不想、该与不该、做与不做。
可本来就没有的事情，如何能够凭空做的出来？
到了后来的某一天，HYDE突然跟SAKURA说起这一天，然后说：“其实我是以为你会有童年的。”言下之意是，SAKURA你看起来像有。
SAKURA就笑着跟他说：“严格讲也不能算没有的，只不过是很早就到了截止日罢了。”
其后的情况就跟今天一样，在不合适的时间地点讨论沉闷的话题，结果只有一个——
SAKURA转过头去，看到地下铁的两边月台睡满了人，一个挨一个，一直向黑暗的隧道延伸过去。
偶尔有爸爸或妈妈爬起来，替孩子掸掉被地面的爆炸震落的灰尘。悉悉梭梭的响。
SAKURA看见那个砸到他的小孩大半个脸窝进被窝里。被子鼓起一大团，想必他还死死地抱着那个足球。
他回头，看见HYDE抱着熟睡的小狗，怔怔地发呆，突然开口问：“你会踢足球啊？”
HYDE抓抓颈背软软的毛发：“我只是照银斑儿说的练过一下技术……战术那种东西，我们也不可能不懂的……”
他说“我们”，SAKURA想，他觉得我会踢过？
HYDE看着他的眼神也在变化。SAKURA的反应不大寻常，他察觉到了，但是他并没有那种说错话的自觉。
因此，SAKURA必须亲自开口对HYDE说：“我到现在都还没碰过一次足球呢。”没有等HYDE反应过来，他就立刻把话题岔开去，“你的银斑儿，知道的事情真多。”
HYDE又在抓他后颈的头发，抓抓，又抓抓，然后才说话：“对啊，银斑儿很厉害。如果没有了它，我的日子就没有办法过下去了。”
对SAKURA而言，或对一般人而言谓之“常识”的东西，对HYDE而言，是完全不存在的。
SAKURA记起来，严格来说，在他和HYDE再见面以前，HYDE都从来没有单独行动过，之前是银斑儿，再之前，估计就是HIDE，他也只是见过HIDE单独执行任务而已。
于是他也抓抓自己的头发，有点窘迫的样子，因为以常识来论，他是问了不应该问的问题。
然后他就在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好好睡个觉，因为一般来讲这种时候沉默都是会无止境延续的，与其无所事事地浪费时间，不如好好睡个饱饱的觉，料想HYDE也是疲劳度上升中，总不会无谋到挑这个时候来绑自己回去吧？
确实，HYDE是没有打算在这时候绑SAKURA走，他没有看轻SAKURA的实力。
他是挑了这个时候来做另一件事。
他的声音忽然划破了寂静：“SAKURA，要不要听我的故事。”
SAKURA没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HYDE的语气里有不容置疑的气势。他根本不是在询问：“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在我说完我的故事以后，你也告诉我你的故事。”
依旧是沉默。月台上很安静，安静得好象可以听见晚上最后一班地铁远去的轰鸣。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