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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久以前的文
by 绯炎
我的初恋情人，在某年我的生日那天，死了。我跟他约定过，要一起组乐队。现在，他死了，而我对此也没有任何动作。"只剩下一个人的梦想，是不完整的。"我轻而易举地给了自己一个逃避的理由。
我初中毕业没考上高中，自己开了一家店，里面摆满摇滚唱片、漫画、COSPLAY的衣服……这其实也是一个梦想，我喜欢看着这些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带着欣喜若狂的神情走进来--尽管这些东西都是不容易找到的。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流动，清澈得一眼看得见底。
有一天，我的一个念职高的朋友带来了一个我没见过的客人，说是在漫画店碰上的，因为都是喜欢VR，所以立刻就成为朋友了--VR就是有这样一种奇怪的魅力，想当初我和他也是在同样情况下认识的。
HYDE第一次来时，他身上的那件素色的重点高中校服在色彩浓重的店里显得相当晃眼，但他似乎全无知觉，虽然话很少，但双眼却一直在四处张望，仿佛进了宝库一般。 "厉害厉害，"我的朋友在我旁边感叹，"本以为重点学校有人喜欢VR就有够希奇了，没想到他虽然是'物资缺乏'，但侃起来居然头头是道，真是厉害。"我笑了笑，应他的要求放VR的那些VCD。HYDE那时的眼神已经不是能以欣喜若狂来形容，我只能说那是接近与野兽般纯粹的喜悦的眼神，虽然他仍没说些什么话，但这已经让我相当有满足感。
HYDE临走时，和我朋友约定了每星期固定一天在我的店里面碰面。以后的几个星期，他们就这样地交流对VR的心得体会，虽然HYDE的那身校服还是会显得很不搭调，不过他的话渐渐的多了，不再那么拘谨，显得开朗了很多。也是那时，我发现他其实很爱笑，而且笑起来很好看。
但是，后来我朋友的学校放学时间改了，结果他们到达的时间刚好错开。那时他们约好的那天生意通常都很淡，于是我便常常看见HYDE他自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书，不时地抬起头焦急又无奈地看看店外。那段时间很少看见他的笑容。我不喜欢这样，我莫名地想要去看他的笑容，大概是他单纯得过分的笑容实在是太稀罕了。所以，在他等待的时候，我会放他喜欢的那些VCD给他看。两个人喋喋不休地讨论着然后突然地的爆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单纯得像两只小野兽，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笑成那样。"TETSU，你笑起来好好看，好温柔哦。我第一次看见有人的笑容会这样的温柔呢。"HYDE那时笑着那样对我说。个人认为他那时的表情实在值得录下来滚动播放。他后来跟我朋友另外约了时间见面，但还是会在每星期的这一天来陪我。
真正的转机是在他快期末考试的那个星期，那时他连MTV都不敢看，只敢听CD，他的理由是还得拿成绩去应付经常不在家的老爸老妈。"我其实也学过吉他的啊，结果最后还是因为被他们知道了，腰斩了。唉……老不在家还得想尽办法去探听我的情况，他们也还真是不嫌辛苦……"他拿我的大腿当枕头歪在沙发上懒懒地说，眼睛盯在书本上。房间里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 吉他…是他以前的乐器。我的心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你啊，别随便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人，没心机的小鬼。"我拿手中的书去打他的头，"还有，你要复习的话回家去，别害我在这里跟你一块看书发呆。"
"你~~"他摸着头拿手中的课本回敬我，"我比你还大一岁耶，你那是什么对待前辈的态度。"
"谁是谁的前辈啊？我念的可是社会大学二年级！该你叫我前辈！"我拨开他打过来的手。
"咦？TETSU你有在弹乐器，你的手指上有茧哦？"他忽然反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仔细看看自己的手，以前按弦的指尖上竟然还有一层薄薄的茧。为什么？这么久不曾摸过BASS的我，为什么还会留下那时的印记？你……是不是希望我了解些什么，记住些什么？还是……还有其他？心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TETSU！"HYDE惊慌地放开我的手，"不要哭…对不起…对不起，TETSU，我说错什么吗？TETSU……"他慌张得口不择言，笨拙地去擦我流下的眼泪。
"我在哭吗？"等我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决堤般流了满脸，仿佛要发泄什么似的。发泄……我需要吗？
人哭的时候确实不是一个思考问题的好时间，至少那时我的头脑里无论怎么努力还是一片空白。"没办法的时候，就什么也别想凭本能去做好了。"他那句曾经被我取笑过的"名言"居然在耳边响起来。好吧，这次，我听你的。
"HYDE，要听我将故事吗？"我听得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自己的本能居然是要自己去告诉HYDE连自己都不愿想起的事……
"…啊？恩……"HYDE那时大概已经吓坏了，索性像安慰小动物一样抱着我的头，手臂正好覆在我的双眼上。眼前漆黑一片，却有让人安心的温度。
"这些茧，是因为一个人留下的……我的初恋。他现在，已经不在了，在给我买生日礼物时，被车撞死……"很静，周围只听到空调低沉的轰鸣，冰冷的空气冷却着店里那即使是闭着眼睛也感觉得到的炽烈的气氛。HYDE没说话。我感觉得到他的指尖轻轻地梳过我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仿佛我是件易碎的玻璃工艺品。我又不是那么柔弱的人。
"我们…约定过要一起组乐队的，他来弹吉他。但是在我学成之前，他出车祸……在去给我买生日礼物的时候。"只要一想起都会一阵心绞的往事，现在却被我一件一件的倒出来。"淤血如果散不掉，就必须开刀放血了，不然会伤得更重。"天，为什么又是你？丢下我一个人，连梦都不留一个给我的你，现在又要告诉我什么，要让我的回忆和着泪水决堤而出？？
"笨蛋…"HYDE的声音无预兆地在清冷的空气中响起，苦涩的痛苦的声音。他的手抱得更紧，更紧。"……又是你说的，别把自己的事情随便告诉别人……TETSU你这笨蛋……笨蛋……"笨蛋，也许吧……
如果谁敢断言我们的感情发展会顺理成章，那我们一定会叫那个傻瓜大跌眼镜，因为在那天之后，我们都只是维持着原来那种朋友的关系，仅仅是比以前亲密了一点，有点近乎于暧昧罢了。我有一段时间里都在思考我是不是有心理障碍，我也明白HYDE他的理由和我不一样，他是因为谨慎，如果不能确认我的接纳，他不会随便踏出那一步。这家伙一直都很孩子气，惟独这回却让我感到他是比我大的人，他很明白有些事情是只能等不能追的。这样说来，其实比较没勇气的人是我。结果就这样，我们等着一个契机，来打开最后这扇门，尽管我们已经明了对方的心意。
不过说真的，我没想过契机的来临会在那一天--我的生日他的忌日。那天我去扫墓，居然发现墓旁赫然放着四支玫瑰，血红色的那种。会来这里扫墓的人只有我和他的家人，他的家人都是按习俗带菊花的，而我一直都是送白百合。可恶，是谁？我可不想在这里一副哀怨到快哭出来的样子！而这时，身后偏偏有某人用他相当好听的声音很不要命地的说了一句更不要命的话："生日快乐，TETCHAN。"我回过头，用我这辈子最凶狠的，仿佛对方欠了我八辈子的债的眼神瞪着他，以及……他手中另外四朵红玫瑰？ "生日快乐，TETCHAN。"他很认真地再重复了一遍那句让我揪心又窝心的话，然后很郑重地把那四朵花放在我手里，忽然之间又换上一副像小狗一样的表情，"感动吗，TETCHAN？"
"你~~~~"我恶狠狠地拎起这个在这种时候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看着他在乱没形象地求饶，"为什么好送不送送四支？嫌意头太好啦？"
"那个，那个……因为刚好一块钱四支啊。我身上只有两块钱……"他越说越小声，硬是无辜到极点地看着我。
"你~~~"我除了这个字什么也说不出。真是的，气都被他泄光了，不仅如此，刚才揪心又窝心的悲凉气氛更是荡然无存，这家伙……是不是……很厉害……我看着他的墓，这样问道，那些花……真的很漂亮……这家伙……他用了最好的办法，来打开我的心结。这样的一个人，实在是……
我看着墓碑旁鲜艳的玫瑰，鲜艳得像在会心地微笑着的玫瑰。
就这样在我们确立了这种恋人关系后的某一天，大概就是两三个月后，HYDE忽然很认真地对我说："TETSU，我要去你家住。"
"不行。"我也很认真地回绝他。虽然我已经是生产者，但我也不想平添一张嘴来吃我的收入。再说他又不是无家可归，好端端地干嘛要来打搅我。
"我家离学校远啊，我都高三了。我在学校搭饭总可以了吧。"HYDE也开始了解我的癖性了，"一个人住你不无聊吗？"
"一点也不。"我打赌我发誓，这家伙的动机绝对不纯，否则他的恳求的眼光后不会再藏着另一层的表情的。
但当我以为已经成功拒绝时，事实却很无情地证实我的初中文化水平和一个高中生是有差距的。HYDE他用求的不行，居然来"霸王硬上弓"--带着行李杵在我家门口赖死不走，摆明是我不让进就在外面睡大街的架势。
"你这混蛋……"我咬牙切齿地放他进来。
"冷静点，冷静点。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他嬉皮笑脸地对我说。
不会？--才怪！你以为就你了解我啊？你这样子哪像是一个考生。事实也证明了我的预感是正确的，虽然他也有很认真地复过习，但是到了睡觉时，我们的鞋子还是很不幸地混在一起了。天啊，为什么我在重要关头都会被人吃的死死的啊~！以前跟他是这样，现在跟HYDE又是这样！跟人家说不是我情愿的还有人信吗？（没有啊，TETSU- -；）唉……
那天早上醒来时，天还没亮透房间里的光线半明半暗的，空气里弥漫着奇异的水果的甜香味。我稍微动了动身子，昨晚被他吻过的地方，虽然吻痕大概也至少褪了一半了，但是，还是会疼，在加上和布料一摩擦……我都快不想起来了。结果拉我起来的是HYDE，他醒得比我还早。夏天清晨的空气凉冰冰的，仿佛冰凉的光滑的丝缎一般，很舒服，起来了就不会再想睡下去了。HYDE坐的地方，刚好有几绺浅蓝白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落在他裸露着的微微泛着蜜色的细致的肌肤上，很……漂亮。他慢条斯理地吃着芒果，金黄色的果肉上留下浅浅的牙印，诱惑般的甜香味变本加厉地扩散开来。
"要吃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看我，却没有把那个已经被咬了一口的芒果递过来。
我不置可否，探头过去咬了他手中的芒果一口，酸甜的汁液在口中漫开。
"TETCHAN，你的样子好可爱哦。"他一副拼命忍住笑的表情。
"闭嘴，再说恶心扒拉的事情我就把你踢下去。"他还是拼命忍着笑低下头去又咬了一口芒果。虽然我不想承认，但他的的动作无疑是相当的优美。
"TETCHAN啊，等我读完大学我们组乐队好不好？你重新再弹BASS，我来弹吉他。"他一副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你？你还是唱歌算了，你的吉他根本不能听。"恩，芒果好好吃，"搞乐队是在挖坑啊，你有钱去填吗？"
"你赚四年的钱总该赚够了吧？你开店开昏头啦？"芒果已经吃掉一半了。
"你管我！"
……
后来，那个芒果就这样被我们分得一干二净。（是真的就只是吃完了，别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