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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橘——CARELESS
by 绯炎

直到HIDE死后很长一段时间，YOSHIKI都没有吃到过HIDE向他允诺过的那种叫做红橘的水果。而YOSHIKI对这种水果的认知也仅限于这是HIDE很喜欢的水果，以及以前HIDE曾经执意带他一起去果园吃这种水果而结果是吃不到。

每次YOSHIKI回忆起那天的情景都会很心惊，因为每一次他都发现自己忘记了某一个小小的细节，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要命的是，在这个遗忘的过程中，他一直都清醒得可怕。

那一天，YOSHIKI努力地回想，那天是在LA，HIDE来找他去果园玩。HIDE当然不是直接邀请他，而是晃着那头扎眼的头发，跨过一大堆乱糟糟的谱纸，把工作状态下的YOSHIKI硬拖起来，笑嘻嘻地说"YOSHIKI我们出去散散心吧。"，然后不由分说地拉他走。那天YOSHIKI的全部反对无效。他觉得HIDE的气势简直是破釜沉舟。

他们去了火车站买票。行驶的火车车窗外飞过橘树连绵不断的墨绿色——因此他们是吃不到红橘的，红橘都在前一天摘下来卖到别的城市去了。HIDE知道后气哼哼地别过脸去，鼓着腮扁着嘴，样子可爱之极，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慰他。所以他那时笑着说："HIDE啊，我们回城里去买吧。"

可HIDE扁扁嘴嘟囔着："我现在就要赶飞机了啊！你这没心肝的肯定不会自己买来吃的……"

结果是被HIDE料中了。他真的不记得在回家路上去水果摊去买个红橘。而很快地，HIDE也再没有机会来提醒一下他这没心肝的去买个他很喜欢的红橘了。从这时候开始，他的记忆里的许多东西，开始被时间无声的流水冲刷褪色，其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心寒。

然后在这很久以后的某一天，YOSHIKI起了个大早，下定决心要去那个他们去过的果园。他走到那个火车站的售票窗口，说："一张火车票。"

"去哪里？"售票员问。 "去哪里？"YOSHIKI忽然迷惑不解，下意识地向身边望去。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火车票是HIDE买的，自己站在旁边，却没有留意到HIDE要去的是哪里！

去哪里？……他怎么知道呢？怎么知道……

"对啊，去哪里呢？难道你在执行CIA的秘密任务，不能告诉我吗？"售票员面带嘲讽之色的揶揄道。

"对、对不起。"他茫然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回家去。

YOSHIKI回到家里，给自己倒了杯酒，加了很多的冰块，抱着杯子坐在一张吧椅上喝酒。他喝的时候无意识地"喀哒喀哒"地咬着杯口，想："YOSHIKI啊YOSHIKI，为什么你就是那么心不在焉呢？为什么不再留心一点？你就只顾着自己，你总是忘了身边还有别人。HIDE他希望你快乐，你就真的只是让自己快乐。HIDE他没说错的，你是很没有心肝，真的很没有心肝……"

然后他开始记起一些东西，那天的情景，以前的日子，忽然又鬼魅一般在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那天HIDE破釜沉舟的气势，还有隐藏在气势后的不安和怯懦的心情；在他的古灵精怪的笑容的背后，潮汐般涌动的寂寞；他的嬉皮的可爱的话语后，无法说出的潜台词……HIDE一直都把这一切埋的很深，但不是对他的。所以即使在记忆已不甚清晰的今天，原来只要他细心地想想，所有的答案都轻而易举地呈现眼前。那些被隐藏着的心情，如果再留心一点的话，如果再留心一点，他早就可以清楚地看到的……

为什么你就不留心一点呢？如果你再留心一点的话……如果你再留心一点的话……

他抬起头，不惊经意地瞥到墙上的日历，猛地呛了一大口酒。杯子失了手"啪"的一下掉到地上，水和冰快"哗啦"一下散了一地。

他弯下腰拼命地咳嗽。这口水呛得好深，他一直一直地咳嗽，五脏六腑好象要被扯出来似的绞痛。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忽然之间，大颗大颗的泪水失去了控制，不断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在地上，空寂的房间里不间断地"噼噼啪啪"地响。

墙上的日历停在5月2日。他知道不是今天。可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他不知道，不知道……因为，他没有留心……

又过了很久很久，YOSHIKI才知道LA附近其实就只有一个果园有种红橘。他这次专门约好了时间去。然后他终于在这个回忆的场所看到了传说中的红橘。红橘，其实他的表皮和其他的柑橘是一样的——黄澄澄、金灿灿，热闹的颜色。YOSHIKI想，一定有很多次，自己就这样不经意地和这种普通的水果擦身而过，自己却完全不自知。

他摇了摇头，拿起刀，切下去。鲜红饱满的果肉顷刻间在眼前绽开，血一样的汁液从伤口中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