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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ASS
by choice

1992年1月7日TOKYO DOME LIVE结束，我们的BASS手TAIJI离开。
关于他离开的原因，对外的正式解释是：音乐理念不合。
“音乐理念不合。”把这个句子在嘴里无声的复述一遍，我自己都觉得整件事情可笑之极。似乎天下的乐队要解散都只能找到这个理由。
那么内部的解释呢……分赃不匀吗？
吵架的起因是关于版税分配。
“为什么这次又是这样？！为什么不能把收入平均分配呢？”
“按照惯例就是如此，词曲作者的份是不能动的。VIOCELESS的时候你不是也分得一份了么？”
“所有的歌都是大家合力完成的啊！这个X难道是YOSHIKI你的X吗！”
TAIJI那句话出口的时候，我就知道要糟糕。果然，下一秒钟YOSHIKI的拳头就准确地落在他脸上。愣了一下，我跟在TOSHI身后从YOSHIKI身上拖开了TAIJI。然后趁着HIDE把YOSHIKI压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赶紧把他推到门外。
“喂，放开我吧。我冷静了。”
过了几分钟，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和TOSHI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点不放心。虽然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但是大家都知道：TAIJI这个家伙，打起架来只有YOSHIKI是对手。
“你……真的冷静了？”TOSHI试探着问。
“嗯。”
依旧有些怀疑，但是感知到TAIJI到刚才为止一直都紧绷的肌肉正在渐渐放松下来，我放心松开了手。YOSHIKI的拳头打的真重，TAIJI的眼圈周围已经开始有些肿了。把平静下来的豹子交给TOSHI，我转身往经纪人的休息室走，那里的冰箱里应该还有些冰块。
这次事情好像真的有点麻烦了。虽然从开始就已经知道TAIJI的火爆脾气，也知道他这个该死的毛病：凡事都要和YOSHIKI一争长短。从开始的对一个小节的旋律的争论，到BLUE BLOOD时候为了整个专辑都采用YOSHIKI作词作曲的歌的打架，然后是没事拼酒，比吃荞麦面的食量……到现在是——版税分配。理由越来越低级，但是他们却似乎越争越上瘾，而这一切在我这个旁观者眼里，不外乎是孩童的争吵。
YOSHIKI成为团长是大家默认的，也许他可能更愿意自由的做他的音乐，但是这个团长他却一直当的很好。最近外面有不好的传言：“X是YOSHIKI的X”。我知道这个传言的来由，YOSHIKI是一个强势的完美主义者，对外的事务也几乎都由他出面解决，X大部分的词曲也都是由他创作的，这一切在外人眼中就证明了——X是YOSHIKI的。然而其实YOSHIKI是一个公正的人，而且对X来说，这句话是禁忌。以前内部的争吵再激烈的时候也没有人用这句话，可这次TAIJI打破了禁忌。那个瞬间我好像听见了“嘶啦”一声，长久以来横亘在他和YOSHIKI中间的那层薄膜被撕破了。
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呢？
拿着冰块往工作室一路走，我就一路担心着。
果然，勉强回到工作室的TAIJI脸色还是很不好，他从我手里冰袋，但是眼睛却没有片刻离开YOSHIKI。而我们的魔王则冷冰冰的一直瞪着手里的乐谱，脸上的表情好像要吃了那个乐谱。HIDE自顾自坐在YOSHIKI身边的扶手上在给吉他调音。而TOSHI看到我则是好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在TAIJI和YOSHIKI中间的凳子上坐下来。
没有人说话。
还是没有人说话。
HIDE轻轻的拨着弦，一个一个单音在工作室里面飘飘荡荡。
“我今天先走了！”
丢下一句话，然后是“呯”的一声，台风眼走了一个。
“YOSHIKI……”
有的时候我在想TOSHI真是一个老实人，好像每次吵架结束，劝人或者道歉的都是他。
“TAIJI可能说的过分了一点……”
“哪里过分了?！”
“HIDE！”
“他有说错吗？现在的X就快变成YOSHIKI的X了。”
看着TOSHI烦恼的抓着头发，我也觉得这次的HIDE好像有点不对劲，平时他不是一向站在YOSHIKI这一边的吗？看到大家对他露出疑惑的表情，HIDE放下他的吉他，懒洋洋又重复了一遍：“现在的X就快变成YOSHIKI的X了。”说完还挑衅似的冲着YOSHIKI笑了笑。但是这次YOSHIKI没有作声，他只抬头看了一眼HIDE，然后继续低头盯着乐谱。
然后，接下来的这个下午就在大家的一言不发中过去了。

结束了练习，我决定晚上找TAIJI好好谈一谈：到酒吧去痛快喝一场，然后是男人对男人的对话。
冷眼旁观了这么久，从最早大家身无分文打工赚钱做LIVE，在LIVE结束四个人抢两碗泡面，到现在成了“有名的BAND”。有时候会觉得那四个人就好像自己兄弟一样。
TOSHI是YOSHIKI从小的朋友，他很了解YOSHIKI的喜好生活习惯等等。但是在音乐上，他们不是一类人。从这个角度来讲，HIDE该算是YOSHIKI的知音。他们两个对音乐有着同样的感觉，同样的狂热，同样的敏锐。可惜的是——HIDE太过尊敬YOSHIKI，所以有时候难免是非不分。至于TAIJI么……他不像HIDE那么崇敬YOSHIKI，从一开始，他们就是站在同等水平线上的人。可惜，两个人都是小孩，喜好相同，所以往往为了同一件玩具而打架。至于我，能够坚持下去，大概是因为在YOSHIKI的BAND里面可以快乐的弹奏吉他吧。
细细想着，好像变成了大家和YOSHIKI的关系。不过，的确除了YOSHIKI以外，大家私下的交流几乎没有。TOSHI总是在YOSHIKI身边的。TAIJI表面上看来爽朗，但其实却是有事不肯对人说的类型，和他在一起不多几次也只是喝酒。和HIDE在一起也是喝酒，他和TAIJI正好相反。虽然在LIVE上玩的很疯，但私底下却是个温柔细心的人，就是不能让他喝醉，HIDE的酒品不好。
说到酒，当我在附近酒吧里逮到了TAIJI的时候，他就正端着一杯威士忌冲我傻笑。
斜睨着我，TAIJI说话有点大舌头：“你，你想找我谈、谈、谈？”
“老板，给我也来一杯！和平常一样。”
跟醉鬼聊天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我决定让自己也稍微醉一点，可能醉鬼和醉鬼比较好沟通。一口气灌下三杯烈酒，喉咙有点烧烧的，脑袋也开始有点发热。
“你说你，怎么会想不开说那句话？！”
“我怎么啦？我实话实说，你不这么想？”
TAIJI转头冲我笑，他的指头差点按到我的鼻子上。
“你也不是不知道，从进来开始就这样啦。那你怎么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找这个时候？而且还找版税这种烂借口！”
我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指我，不耐烦的拨开他的手，我肚子里的酒精自己发作了。
“我知道YOSHIKI很优秀，但是难道我很差吗？X几乎所有的歌都是我和HIDE修编的，你说！我作为BASS是不是也很优秀？”喝醉的家伙真的是很难缠，TAIJI打着酒嗝，一边盯着我问。这种问题就算清醒着也不好回答，何况现在我的脑袋也是一片糊涂，怎么说？
“那你想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让我离开X吗？我只是看不惯YOSHIKI什么事情都要他决定的样子！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心意作音乐而已……你说……我该怎么办？”
……
这种问题叫我怎么回答？
未来、理想，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去问别人？
我一直觉得在YOSHIKI的BAND里面什么都不用操心，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但是很显然，别人的看法不同……而且今天HIDE说的话……看来这个“YOSHIKI迷”也有无法忍受的时候吧。
“自己的事情自己去想！不过明天……不要和YOSHIKI争吵了。”
我又灌下一杯酒。本来想对他说的是“那么离开吧。”但是话到嘴边，偏偏说不出口。我承认自己有私心，对TAIJI也许是痛苦的事情，但是我很清楚，现在的X不能没有TAIJI。因为有他的BASS在，我和HIDE才能更加尽兴的演奏。虽然我心理暗暗的在想，也许TAIJI离开的好，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TAIJI和X都会粉碎掉。但我还是不愿意自己成为打破这个平衡的人，真是自私的人啊。
那天大概是我第一次和TAIJI喝那么久，聊那么久。
然后第二天宿醉，没有去公司。

第三天，异常平静。
练习快结束的时候，我被HIDE叫到了后门。
“PATA。”HIDE很严肃认真的叫我的名字。
“呃？”
“关于TAIJI……”他盯着我的眼睛，好像他养的那些爬虫类的习惯一样——死死盯着我，没有表情。
“什么？TAIJI怎么了？”
“PATA，你认为以后该怎样才好？”
为什么最近这么多人问我未来以后的事情？难道我突然变成预言家了？前天是TAIJI，昨天是TOSHI在电话里烦了我一个下午，然后今天是HIDE，明天是不是就该轮到YOSHIKI了？
“我不知道。”那天喝酒喝到我现在脑袋还有点痛。
“也许……TAIJI是时候该离开了。”HIDE的视线离开了我的脸。他轻轻咬着下唇，身体疲累地靠在墙上，一只脚不停地敲打着地面。从来没有看见过HIDE这么泄气的样子，和LIVE时候判若两人。然而我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个，在我心里，之前因为视线造成的压迫感被听到那句话以后的沉重感所代替……同样难受。
我说不出口的话从HIDE嘴里说出来了。
好像黑市交易一样。
在我们两个人的默然中，让TAIJI离队的决定在我们之间出现了。
接着就是说服YOSHIKI和TOSHI的工作。
TOSHI归我，YOSHIKI归HIDE。
两天以后，决定在四个人之间达成。
然后由YOSHIKI出面告知TAIJI：“请你离开X吧！”

“每次都把讨厌的事情推给YOSHIKI，我们真是狡猾啊。”之后的一次喝酒，HIDE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让TAIJI离开的决定明明是我们做出的，但是TAIJI会恨的人恐怕是YOSHIKI吧。那天，YOSHIKI说出那句话以后，TAIJI用异乎寻常的平静回答了：“我知道了，我会离开的。”那个时候，心里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而同时我注意到，YOSHIKI也似乎在那个瞬间瑟缩了一下。
然后我们的队长低下了头说：“对不起。”
我们真是狡猾的人。

TAIJI走了以后，我们相当长的时间内都在忙碌。
我们忙着找一个能够替代他的BASS。
必须承认，这个替代的人非常难找。
首先要有技术。有技术的人在东京一抓一把，这个不是问题。
其次是要有份量。必须不能被两把吉他拖着走，不能被YOSHIKI的鼓压倒，不能输给TOSHI的气势，这个就比较难。毕竟到现在X已经是一个很有名的BAND了，YOSHIKI的要求严格也是出了名的，试演的时候有好多平时听着不错的BASS会在YOSHIKI和HIDE的“虎视眈眈”之下错误百出。
然后，也是最后最麻烦的一点——必须YOSHIKI看的顺眼。
一想到这个就让人头疼，我知道YOSHIKI的意思：看不顺眼的人，怎么一起合作？可是，他的要求也太麻烦了一点，听了几天，好不容易有一个条件合适的BASS就被他一句“我看他不爽”就作罢。那个人有点象TAIJI，我的感觉。
YOSHIKI不想再找一个TAIJI，而X也永远只会有一个TAIJI而已。
了解了这一点，大家大概就明白一点未来的方向了。
然后是HEATH出现。
他的技术过关，气势虽然没有TAIJI那么强悍，但却是坚韧得不输给我们任何人。
怎么样？YOSHIKI左右张望，询问着我们的意见，显然他有点犹豫。
我看看HEATH，看起来很平和的人，他的BASS虽然也有激情，但是……他和我是一类人。
“不错，我想要这个BASS。”
我第一次抢在YOSHIKI发表自己意见之前说出了自己的观感，我的直觉让我不能放过如此适合新的X的BASS。YOSHIKI对我的反应显然有些诧异，但是我的回答打消了他的犹豫。
于是X找到了新的BASS。
而我则微笑着对这个新的成员说：
“你好，我叫PATA。”

[完]

后记：因为对于TAIJI哥哥离开X一直有些疑虑，真的只是因为分赃不匀这种破理由吗？我是不相信，也不想相信的。所以猛看了一阵TAIJI的那个自传，虽然他自己也说是这个原因，但是字里行间却全然不是那样。他啊，是因为自己的心才离开的。离开X对他来说是一件痛苦，但是不得不作的事情。就他来说是无法自己作决断的，然后这个时候YOSHIKI提出了请他离开。——我就是这么看的。
本来是想写成PATA看不下去TAIJI每次都在自我追求与对YOSHIKI的尊重之间痛苦，所以直接对他说：“你还是离开吧。”但是……研究了TAIJI的自传……PATA应该是没有对他说过这种话才对，于是就改成现在这样。嗯，我还是觉得，让TAIJI离开，不是YOSHIKI自己的决定。没有理由，是写着写着就这么觉得，就好像一边看着事情发生，然后一边记录下来一样。在我心里，事实的真像就是这样的。
PS：设定的主角是PATA，然后是写给TAIJI的，结果好像是在写YOSHIKI的样子……我这个人呐……咳呀！果然YOSHIKI在我心里还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