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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rple
by 布丁

朋友约我到离市中心最近的coffee馆。
那儿挺热闹。
我们挑了随便的地方坐下，要的咖啡很快就上来了。
“他终于说要和我结婚了。哼……就是因为我为他已经打了那么多次的胎，他心里过意不去……”说完我就
后悔了，竟然和别人发牢骚。
朋友端起杯子呷了口，说：“是吗——你真的要和他结婚？我一直以为你会选那个老点儿的呢。”她睁大
眼，“阿惠，你爱他？”
我还没回答，她继续说：“我不觉得你和他认识了很久呀。”
“和他们那样的，第二天就能熟一块了。”我差不多已经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怎么爱上的了；似乎，好象
还是tetsu介绍的？
“咿 ——那不是更危险？他们那么乱……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未婚夫可能在和男的乱搞？比如和弹吉他的那个
那个什么来着？因为，玩乐队的……”
“怎么会呢！”我笑道。怎么会和ken呢。
“不过说回来，我真羡慕你。我们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提这事呢，哎，哎，人都老成一把了。”她靠近
我，“……不是我泼你冷水呀，真的，你有信心吗，和那种男人一起？”
“有，他……我知道他很爱我。”他已经离不开我，他欠我太多。结婚，是迟早的事；但最初，我并没想到
我们会如此。我想，对面前这位喜欢说话的朋友，没必要讲太多。“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离婚。”——已经
很担心我的语气。
“啊……阿惠！别在放了，不怕胖啊？”朋友指着我。
我立刻停下正要再往杯里放糖的手，险些弄翻了杯子——最近有点神经。
“你体形真好，我喜欢……”这是他什么时候的话？好象是在热恋吧，他那时侯还是挺绅士的。我以为他很
乖。
那会儿我的确是没想到会和他结婚，只是玩的非常快乐——带着我到处跑，什么都依着我，使劲宠着我，像
他那样的男人；非常爱他，觉得他也非常爱我，爱得不需要互相了解那种。现在看来，他是早就打定主意要
和我结婚了。
人都说喝醉了的人会说实话。他从来不是，至少和我。因为他醉了时，说“我爱你。”我不敢和他一起喝，
怕听后立刻回应他；不敢说这三个字，怕他吃定我。
结果还是说了。

路边新开了家服装店，朋友硬是要拉我过去。
走了一半，朋友回头一次，然后推推我：“你老情人来了。”我早就看到老J颠颠的车子——对面大楼的玻璃
门被擦得光亮。
“阿惠。”他的车子开到我们旁边。“我有话和你说。”
我转身对着朋友，双手合十。
她哎了一声，扒在我耳边，“回来告诉我啊。”

老J的车真舒服，还有种难弄到的香水味。我嗅嗅鼻子，问：“什么牌的？”
“不知道。丫头留下的。”
“——啊，都忘了。你女儿今年也17了吧？”
他没出声，好象正在超过一辆喝醉了的司机的卡车。
“你和那个玩乐队的小伙子呢？”他眼睛仍然看着前面。
“下个月结婚。”
“是吗。”
车子拐了个弯，停下了。老J从后座拿出个有包装的盒子，递给我，“过两天你生日。”
“啊，对，和你女儿一天呢。”我说话出来总是后悔。明明已经不再靠他了，话里竟还故意带着醋味。
我接过盒子，沉甸甸的。
“好久没见着你了……”他叹口气，“去我家吧，她们不在。”
我不语，算同意了吧。

进了他家大门，一种怀念的感觉上升。
出道这么多年来，多亏了老J和他太太。
和老J的事，想必他太太也知道了些。这没什么对不起她之类的，付出多少，得多少。我倒是觉得自己得的太
少了。

我除了在那儿怀旧外，竟没一句话和老J可说。
也许是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已经不知道怎么撒娇了。
由于无聊，我打开了老J的礼物——是件连衣裙。紫色的。
“真艳……”我拎起来。
老J回过头，说：“我还以为你喜欢呢。这颜色，不适合你吗？”
适合我？这么俗气的颜色？对了，多半认识我的人，恐怕都会这么觉得。
我私下里认为，这颜色满适合他，或者tetsu。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老J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
“两年前。”我抬头，伸手，“给我一支。”
老J愣了一下，递给我他手上的，重复道：“两年前……”嘴微微咧开，露出黄牙，“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
“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从桌上拿到打火机，点燃。
“阿惠……”老J缓缓的说：“你跟了我这么年……现在你……是应该的。”他叹口气，继续说：“如果你有
什么需要的，我会帮你……觉得累的话……”老J亲切的看着我，但说不下去了。
看出我的无奈了？看出我的变化了？
我是不是应该再靠他身上痛哭一回，消除一下压力？不行啊，如果这么做了，就收不住了。我到底，也是个
女人吧。
得离老J远点，冷静一下。
“我去试一下衣服……”我捧着连衣裙，唏哩哗啦的拖着包装纸钻进他女儿的房间。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种大俗的颜色适合他呢？
“我喜欢蓝色。”他对我说。我立刻说：蓝色和紫色差不了多少啊？他笑着，不再说了。没有下文，什么都
得我自己来猜。我能猜中多少？tetsu高兴了，还是他和他有共同语言。我算什么啊？一个俗气的女人而已。
他每次每次都去找tetsu喝酒，还摆明了让我知道，让我再原谅他，再理解他，再爱他……然后，我就是个好
妻子。
我不喜欢他们的音乐，也不喜欢他的唱法。每次听完，都一阵恍惚——不明白他。他知道我不喜欢他的音
乐，好象很高兴似的；好象为此又去找tetsu喝酒。那次他真醉烂了，让tetsu送回家来。tetsu走后，他坐起
来，鬼笑着似的说：你刚才……看到tetsu的表情了吗？他见着你的表情？我摇头。他一阵狂笑，说：好久好
久没看到过了。
理不清头绪。
这样子我们还要结婚？
他可能觉得就这样子最好。
他在家里喝酒，喝醉了就唱，唱完了就哭。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我这时候真想立刻把tetsu叫来。我问他需
要吗。他就不哭了。我做到这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跟我说，他有压力。
我差点说放屁，说出来的是：那你告诉我，能不能帮你？
他摇头。有什么，告诉tetsu就可以了。
我觉得我会变成老J。

拉上最后一道拉锁，我看也没看镜子，就出去了。
不用看了，外面有个最好的镜子。
老J瞧了我半天，忍不住乐起来，“你果然适合紫色，真漂亮！”
我也笑了，这种艳丽的颜色，笑起来才达到最完美。

老J带着我开车兜风，买了名牌衣服，换了手机。最后来到高级饭店。
说实话，我穿着那样显眼的衣服，真担心会被记者发现。

我大口的喝红酒。
“别喝那么多，等下吃不动饭了。”老J微笑着。
我一口喝干，说：“最后一次！”
“恩？什么？”
“……向你撒娇。”我继续倒酒，也给他倒了一杯。
“别这么说……真想看看你做妻子的样子。”他粗糙温热的手伸向我，放在我的右颊上。
果然我哭起来了。
一发不可收拾，引得四周人都往这里看。
要是这样子给他看见，他会惊讶极了吧。说起来，他都未见过我哭的样子。是我的错？宠坏他了？不是吧。
我们的关系，始终也只能如此了，当我们相互了解之后。所以，结婚是最好的，对他或对我。然后，我想我
们会尽早的要一个孩子，两个更好。他需要这个，我更需要。到那时侯，他一定也会塌实下来，安安心心的
和我过日子的，我们会是最平凡的老夫老妻。
老J递过来的纸被我弄得脏兮兮的，我估计我的妆也花了。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
“好点了吗？”老J轻轻的问。
我点点头。
“饿了没？我叫菜来？”
我再点点头，然后朝他笑笑。
哭过之后，确实饿了。
菜很香。

我上了老J的车，问：“现在去哪？”
他说：“送你回家。”
我看着他一会儿，说：“好。”
一路上，我们又是一句话也没有，都沉浸在回忆里了吧。如果说我记不清什么时候和他好上了的话，那老J
——更早了，不过，有结尾。
到了家门前，老J停车。
我静坐了一分多钟，转过头，紧紧抱住老J，吻他的脸，然后靠住他很久之后，松开手，说：“再见。”
他说：“再见。”

回到家，心里平静得很。
我煮了咖啡，然后洗澡。当我走进卧室，才看见他。
他正睡着。他睡得那么安稳，真让人羡慕。
我走过去，叫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我回来了。”我说，由于离他的脸很近，我闻到一股酒精味，还以为是他的。他‘恩’了一声，又闭上
眼。
“我爱你。”我说。
他睁开眼，问：“你喝酒了？”一脸的惊奇。
“我刚才见了我的老情人，很老很老……”
他的表情真可爱。
“我们已经分手了，他还祝福我呢。”我继续说，“你是不是也该和他结束了？”话说出口，真有点不好意
思。我直起身体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不知道你在家，继续睡吧。”我转过身，正准备离开，他由后面
抱住我，贴得我很紧，我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婚礼怎么举办？”我问。
“随你吧，无所谓。怎么都行。”他说。“这件裙子很漂亮呀，紫色……”
我们拥抱接吻。
他吻我的嘴时，我才发现那酒精味是我自己的。
那一晚，我闻到非常浓的酒味。
那一晚的梦，我穿着那件紫色连衣裙，和hyde他，走向我们俩人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