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名:http://taki.yeah.net

 

《EVERGREEN》
by bonyfish

一直以来,我以为我们彼此心心相印。
结果我发现,只是个错觉。不顾众人的反对,跑去看了他们,确切的说是他的演唱会,还穿着白色的衣裳。不合常理的行为,做起来真是痛快。虽然临下车的那一刻,还是妥协的用帽子盖住了头发。我对自己恨的牙痒痒的。
他埋头打鼓。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从观众席的角度,我很陌生这个角度。原来的时候他总是在我身后的。忘记了具体的时间,场次,回忆纠结成疑团乱麻模糊不清,仅仅固执的留在体内的一个死角,没有消失,像个肿瘤。芯子是硬邦邦的。
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观众的尖叫欢呼,一切一切都让我厌倦,闭上眼似乎又是我置身其上,不停的重复劳动。我累了。
谈不上反璞归真。没有人警告过我,要我停下来,想想。不受控制的燃烧,过于猛烈了,现在的我筋疲力竭。
好不容易,演唱会终于结束了,我犹豫片刻,还是走去了后台,ZIGZO的工作人员纷纷的看我一眼,又都匆匆避开,仿佛人人心照不宣。我禁不住想对自己发出冷笑以减轻不自在的感觉,脸部肌肉越来越僵硬。
穿过直通后台休息室的过道时,不算意外的遇到了高野哲,和我一样用嗓子混饭吃的人。我,不是不嫉妒他的,这种心理我真的很厌恶。
“唔,HAIDO君啊”他很快就认出是我,眼神复杂而暧昧难明。
“好久不见”我拆卸着不由自主产生的武装因子,笑盈盈的打了声招呼。
他反射性的跟着笑:“他在里面。”一个指头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
“恩,谢谢。”我微微倾了倾身想这么走过去,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手臂被他抓住了,“还没有玩够吗?”冷冷的不耐口吻。
“对他来说,结束了,对我来说,还没有。就是这么回事。”我的回答似让高野松了一口气,他放开我,耸耸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样,趁他还没露出怜悯或者轻蔑之前,我径直丢下他。
令到每个人都讨厌我吗?我没有办法。头隐隐作痛。

“臭小子,又进来做什么?我快累死了。”SAKURA躺在沙发上,显然他以为我是高野。
“是我。”轻轻一句话令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像瞧到什么希奇外星生物似的死死盯着我,有那么两秒楞楞的,之后黑色眼眸里的光就消失了。
僵持了足足两分钟,谁也说不出话来。
因为那点眸光的逝去,我觉得很沮丧,觉得来到这里根本就是个愚蠢透顶的决定。
“找我……有什么事?”他艰难的开口说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什么事也没有!!!!!我只是想见你!!!!!这话实在是煽情得令我自己都怀疑其真实性,我只能紧紧抿着嘴唇。定定看着他黑色T恤外配着的白银饰品。眼泪都快瞪出来了。
“乐队……或许要解散了。”我想我必须要找个话题来使谈话继续。
偷偷看他,果然他的脸色变了变,困惑无奈的问:“什么意思?”
“单飞而已……我很累了。”仿佛是习惯性的在他面前变得软弱,需要依靠。其实我的一切早已和他没有任何干系。我不相信他会说:“这和我无关。”。我不相信。
他走近我,久违的GUCCI香水似有若无弥漫周遭,混合了汗味,可是并无不妥,我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他取下我头上的帽子,轻轻碰了碰我垂在左肩的头发,“染成这种颜色,也太沧桑了。”我的微笑不自觉的带着凄凉的味道,保不定有一滴眼泪落到他手腕上:“无所谓,我早就老了。”

“去哪里?”他手握方向盘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地可去。
车子缓慢的滑过纸醉金迷的东京街头,这座激发,燃烧,吞噬,并且最终会埋葬我所有热情的城市。我在暗暗计算从城市这一端到另外一端的物理距离要花费的时间,就算是徒步来回也不过花费24小时?36小时?48小时?可是要缩短心和心的距离,我所耗费的时间,可以从1997年11月4日计算起,也许要更早些,走到今天是2001年5月21日凌晨1点,缩短的也不过仅仅是物理距离而已。
我点了一根MILD SEVEN,吸了一口,递到他面前,并不管这辆车没有安装特殊车窗,并不管可能会有无聊记者的跟踪,并不管……这四年坚忍的功亏一溃。
他微微叹了口气,顺从我的意志,认命般地把烟含在嘴里,我轻轻地道:“去能埋葬我的地方。”紧接着又说是开玩笑的,反复无常。
他开车一路往北,逐渐接近我想去的地方,渺无人迹的远郊海滩。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经把心头血吐干净的地方。他体贴的在路上买了一瓶酒,甚至还买了两只水晶酒杯。

“为我终于可以独立单干干一杯。”我笑着举起酒杯,凉凉的海风掠过耳际,吹得人很舒服,因为放松心情,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妩媚调皮可以随便撒娇的年代。
我并不排斥自己的这一面,甚至致为怀念。我想做个单纯的傻瓜,不在意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性别。但是老做在无人岛无忧无滤的光屁股小孩绝对行不通。要走下去,就得咬紧牙关不断丢弃自己重要的一部分。这个道理是他逼着我学会的。我应该恨透眼前这个家伙才对啊……月光下他的面目好模糊,“此刻已是真实梦境不分”脑中滑过这句歌词,然而时光终究不会倒流。
“想要找寻新的突破口才这么决定的吧?……解散什么的。”他的思路比我冷静清晰。一直都是。“是啊……,到极限了。想要换个方式看看。”我顿了顿“NIJI,我已经唱不出感觉了。而且……TETSU也腻烦了。他腻烦我。”我把杯子里的酒倒进喉咙。
他什么话也没说,安静的听着。真是宽容的让我感动。
“不会解散。”我用手撑着额头,喃喃道:“如果不说的这么严重,你绝对不会跟我出来谈话。”我闭上了眼睛。
他走过来,站在我身边,抬起我的下巴,黑色的眼睛望进我的眼睛深处:”不要用软弱的外表欺骗我。”语气冷静“你心上的痂应该结得足够厚,肯定刀枪不入。”
“冷酷的混蛋。”我骂道,“你就不能装糊涂么?”
“你知道那不是我的风格。”他无辜的说。
“是我主动向TETSU提出要单独出来唱的。”眼看着我们的嘴唇就要碰到一块时,我忽然就提起了TETSU,看来我连一个吻也害怕。
他放弃的松开手,退后了几步“他一定没有拒绝你。”
“对。”他什么时候拒绝过呢,不像眼前这个家伙总是拒绝,可是两者都让我窒息。
“你确定自己能行吗?”如果不是他,也许这个问题就显得很剧侮辱性。
“公司给我们每个人自由选择的机会,我可以和任何人合作。”我一字一句的说道,嗓音听起来沙哑,带着迫切的热力。
SAKURA他听懂了,他很明白我的意思,他苦笑:“秀人你真是狡猾啊……我以为你是来要安慰和鼓励的。”
“我是来要啊。”我试图在他脸上找到希望,直接说出我的想法,“我想要你重新站到我身后,听见没有?”
“我现在属于ZIGZO。”他是在谴责我吗?潜台词就是你不要总是这么不现实。
梦幻般的月光和沙滩,也拯救不了我们。
我不想要这个答案。
我坐了下来,手了抓了一把沙子,慢慢从指缝滑落,“为什么想都不想就拒绝?”“因为……我不想重回桎梏。”他也坐了下来,“你总是想囚禁一个人在你身边,我走了,TETSU在,现在他也要走了,所以你又重新来找我。”SAKURA每一句话都深深的割着我,“你口口声声要独立,其实仍然没勇气。一个人活着真的这么难吗?更何况……你并不是一个人。”
我不是来听他这些话的,我……我要的不是这么残酷的分析,欲哭无泪。
“够了!!”我喊了一句,失望,挫折感,痛楚,我是真的错了,错的离谱。我站起来往着海里冲去,竟然没有办法缩短那怕一点点心的鸿沟,他可以远远望着我,分析我,用道理帮助我,但是他不要爱我,不要在我身边……
他在水里追到我,我们扭打起来,水花四溅“你混蛋!!!混蛋!!!我恨你!!”失去理智地挣扎,他突然扇了我一耳光,我们静下来,他搂住我,“想哭就哭吧……”究竟什么是温柔?什么是残忍?究竟什么是爱?什么是恨?我咬牙切齿的咬在他肩膀上,牙齿狠狠的陷进了肉里,他不做声,就任我这么咬着,我忽然失去了力气,哭起来,气噎喉塞。
“带着残缺的美丽继续飞翔才是你的道路,你一定很明白的……那才是你想要的,是不是?”他慢慢的说着,终于终于带着感情的色彩。
“我想要你”我固执得像头牛,“我想要你回到我身边。”
”你只是怕忘了由爱而来的痛苦罢了……”
绝望,他看透我,像TETSU如今明白的一样,他看透了我。
任性,欲望深重……
终究挽回不了愈来愈模糊的那段时光,莫说甜蜜缱绻,就连鲜烈的苦痛,我也快要忘记,于是我来重新索要。
“既然不能再给我爱,至少再给我伤害……你说的没错,我心上哪个痂真的厚到连感觉也没有了,真可怕。”
“我想现下又有鲜血在流了,……”
“真是不枉此行”我学着他那种口吻,眼泪还没干,浑身湿透。
两个人不知所云的笑着。

之后在车里做爱,好久没做,痛的要死。我叫得很大声。可能有一两次两个人的都快要断气似的高潮,因为恨他,他身上留着淤血的地方比我还多。

6月1日,我坐在飞往伦敦的班机上,因为遇到雷阵雨,飞机突然抖动的很厉害,我想如果从万米的高空坠落下来就好了,他会不会哭?也许他会说我“得其所哉”。
“这个混蛋,我还是恨他。”比起麻木来,也许现在要好的多吧?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真令人沮丧。
等我看到海德公园里那座著名的露天舞台时,我就改变了主意,还是带着缺憾飞吧……反复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