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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
by 布丁

天真蓝。
难得的有时间看着天发呆。难得有这么蓝的天。连这屋子也变蓝了,他要是也在多好。不,他那种有洁僻的 人不会到这种脏兮兮的一个礼拜也洗不了一次澡的地方,真的,他身上那种香味,天天都要泡香浴吧。
“sakura,你真他妈的倒霉哪,那么多人碰那东西都没事,怎么就逮着个你了。”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 这么说的。一边说,一边抖,一边低头笑。他那个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是最后一次,我估计别人也不让他来了。他自己也不想来见我这种丧人吧。不来好呵,要不然我得向狱长申 请提前两周洗澡了,麻烦死了。
不过如果他要真来,我一定脱熟人去买除臭剂。
tetsu不会让他来。那个虚伪的小子,他的想法我永远不知道,也懒得知道。不过他是人精,会算计,不像 我,我是人渣,永远被人算计。tetsu会跌份儿的算计我这个人渣,是因为hyde吧。他为他真的做了不少 事,我做不来的。所以到头来他只会回到他的身边,像最初。而我,对他们来说,只是个过客。过客,嘿 ……下场真够惨的。即使这样,也还算是个曾经幸福的过客。真不甘,曾经。tetsu巴不得来看我这狼狈像 吧。
这地方太静了,不适和我。他也许会喜欢,在蓝天下,被蓝色静静的围着……
“这样真的很舒服,再来点风,哇……”
“我怎么没觉得?”
“你?你是个老头子嘛。真的真的,有没有人说过?”hyde仰着脖子乐。
那个公园也是幸福者的记忆。有个高高的草坡。清晨人少的时候,hyde就拽着我爬上去看天。像两个傻子。
“不像啊。”他说。一派纯真。
“装出来的吧。”我真无情。
他不说话了,专心的爬上去,占好位置,也给我。
我坐下去,他马上靠了过来。他的头发,散了,飘到我脸上,我有点窒息。那让人舒服的味道。我下意识的 伸手去碰。他回过头。
“该染了,有点儿脱色。”我马上说。
“染?哎,你也染染吧。”他身子一歪,倒在我腿上,手指着天,晃悠,“就是这种颜色,试试?”龇起了 牙,兴奋着。
“tetsu会气死的。”
hyde叹了口气,“没错。”然后又开始笑,好象我真的染了那种可笑的颜色。
“干什么呀,你。”他咯咯的笑个没完,惹的我也笑了。
总是笑啊,和他一起。


咦?这时候还有人来看我?
我老实的跟着身前的人。他好象是这儿的看守,成天绷着个脸,我庆幸他没给我戴上手镣脚铐。
是ken。
果然是他。
我先朝他挥挥手,然后坐在他对面,假装熟练的拿起电话。
“怎么样?”他一说话,玻璃上立刻糊了一层哈气。
“就那样呗。”
“是吗。寂不寂寞啊?你和里面人处得?”
“挺好。四个同行,还有个,”我凑进话筒“强奸未遂的。”
他哈哈大笑起来,那个看守冷冷的瞥我一眼。
“哈…真没出息…不过可以和你交流一下心得。”
“别逗,那家伙每晚手淫,动静大得叫我无法入睡。看,我的黑眼圈。”我把脸贴着窗。
他又一阵哈哈大笑。
这家伙,也很容易笑啊。
我收敛了一下,他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了一样,也不笑了。
“咳,你们呢,怎么样?”
“老样子。啊,我给你带了几本杂志,差点忘了。都是你感兴趣的。”他想转移话题?
“乐队暂停活动了吧。”当然我现在已经不关心这个。
“哦,知道了?”他一定不满意我的态度,沉默了一会儿。“sakura,那个,经纪人让你在里面反思,你也 知道,老家伙这回真急了。其实这次,tetsu最辛苦了,出事以后……”滔滔不绝的讲下去,讲那个像个 小女人一样的家伙,怎样的怎样的忙里忙外,做了多少事,甚至瘦了多少。说得吐沫腥飞溅。他倒真崇 拜tetsu。
我耐心的听着,等着他下一个要说的人。
“唉,他真够固执的,我和hyde劝他,也不听。啊,对了,hyde这几天发烧,来不了了。还有还有,那个女 的,别说你忘了,就是上次酒吧里的高中生,她还来找过你呢。那回她来时没穿校服……”
没了?就这一句?还是在故意躲我?
Ken咬着说话机会不放,说得太多了。明显的不自然。
快没时间了。
“等我出去,”我打断他,“等我出去以后……”
他突然咳嗽起来,转过了脸,其实没必要,我们之间有玻璃呀。
他把最后的时间咳完了。


回到屋里,我的胃疼了起来。
我扒在窗台边,风吹着我了,有点凉。我突然感到一阵绝望,甚至觉得会死在这个脏的要命的地方。即使出 去。即使出去,再干什么呢?
我逼着自己赶紧睡觉。
“sakura,你背我下去。”
“做梦。”
“这就叫做梦了?那我还有好多好多想让你做的事,怎么办?”
“说说?”
“唔,我呀,将来老了,玩儿不动摇滚的时候,要开一个店。”
“卖避孕套?”
“屁!我要卖好多蓝色的东西。瓶子,刀子,衣服,鞋带,灯罩,颜料,纸,玩艺儿……”
“床上用品?”
“对,对。”
“什么乱七八糟的,那些东西能放一块儿卖吗!非黄摊儿不可。别拉我一起犯傻。”
他闷闷的。
结果我背了他,然后我们俩一起从坡上滚了下去。hyde扭伤了脚。
胃里的酸水直往上翻。
什么旧事都被翻上来了。
怀旧是件多么伤神的事。不过我已经没别的事可干了。五个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提出去接受改造?那可 真够辛苦的。他们不在,我更可怜了,说话的人也没有。真倒霉,那么多人做一样的事,怎么就抓了我 一个?我敢打赌,tetsu也吸过那玩艺儿,只是他不说出来罢了,竟还以为我们不知道。我倒确实不知道, 我不关心,是hyde告诉我的。hyde,他真没少碰,差点上瘾。
他喜欢,想试,我就去买,陪他一起。所以,如果我说出来,在那些铁人儿,木头们审我的时候,如果说出 来,如果说出来!妈的!
我吐了一地。
他就会陪着我。
那看守进来时,我还以为会挨打。结果没有。他清了地,出去又进来。递给我一包烟。真让人感动。现在我 是非常容易受感动的,可惜没人来感动我。
翻个身,我准备再睡。我不想碰那包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上瘾的事,那些白粉,那些女人,那些钱,那些 音乐。
那个人,那个声。
“我没有才华吧?”他问过我。吸了粉之后,他就像个倒霉透顶的人,痛苦得要命。他说我也是这样。我问 他为什么还要,他说不痛苦就活不下去了。他说过这样的话,tetsu肯定没听过。
我们背靠着背,他对着窗户。他说早晚得搬家。因为他的房子窗户被一高楼挡住,看不见。结果,我比他先 搬了。
“干嘛那么喜欢那个色?”我问。
“不知道,我喜欢的时候,还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没想到那么俗。”
“什么时候喜欢的?”
“忘了。”
“还喜欢?”
“嗯。”
我搂住他,亲他。亲他。亲他。
“药劲儿太大了,我困……”他滑了下去。
“不能睡,现在是要享受的时候,别浪费了,贵着呢。起来。”我加大手劲,但他仍然像烂泥一样,软在我 肩上。于是,我说:“干脆我打电话,把tetsu叫来一起玩吧。”
他浑身一颤。真夸张。然后抬起头,严肃的看着我。
“那么怕他?”我笑着看着hyde。
他脱开了我,静了会儿,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sakura,你觉得我台上台下不一样吗?”
“不一样。”
“哪个好?”他为他成功的转移话题而感到高兴。
“我喜欢你在台上唱歌,和吃药之后的样子。因为,平时你啊,就像给那个人包装过一样,假兮兮的。只有 那两件事能让你完全兴奋起来,忘掉tetsu。”
他皱起了眉头,叹口气,“必须这样的,如果想在这儿混下去。Sakura,你不觉得你做人太苛刻了吗?这个 社会……”
“行啦!”我大声的,“还要说多少?tetsu还教了你多少!?别都摆出来,我可受不了。我这人就这样, 不喜欢,走啊?以后也可以别来找我。”我那算是发火吗?可是,hyde哭了。他的手全遮住了脸,跪在了地 上。我开始有点不知所措,但又想到,他会哭得这么惨,未必是我害的,也许是在外边受了委屈,在我 这儿发泄?我就是这种用处。
所以,我对他说:“你回去吧。”
他跪着,哽咽的说:“sakura,我不是那种人,我……”
“哪种?你想否定什么?”他哭得更凶了。“算了,你快点回去吧。快走!”我把他拉起来。他几乎是被我 推出门的。他在门外还哭了很久,我确定,这回是因为我害的。
总之,我那天的心情确实很差,我怀疑是药的质量出了问题。
但是,我后悔极了。记忆一直留在那时侯了。后来的事,记不清,太混乱,只偶尔在噩梦里断续的出现过。
但是,如果没有那天的话。
现在是没有未来。
风又吹进来了,我该去关窗的。不过,我快要睡着了,真不容易。
hyde,你还喜欢蓝色吗?
你不会再回答我了。
蓝色是忧郁的意思,如果你早知道就不会喜欢了吧?


睡了很久。
再醒来,那些家伙们已经回来了。他们分了那包烟,还拿了我的杂志。果然,ken拿来的都是那种的。
我起身伸了个腰,感到一阵冷,风还在刮呢。
我走过去,哈,那蓝色早就不见了。
天已经黑了。
于是,我关上了窗。
我不打算再打开它了。